他小的时候便见过母妃无数次被人陷害,平日里养尊处优,为了得到父皇的怜爱,却要在冬天里穿着单薄的纱衣跳舞,故意去挨旁的嫔妃宫中婢女抽过来的耳光。
因此他从很小就知道,自己需要皇上的宠爱。
需要明白怎么才能让对方放心,又让对方心疼,而不像齐徽那样,可以肆意展示自己的光芒。
因为出身所限,他必须这样才能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最高的地方,成为那个可以掌握别人生杀的人!
或许也正因如此,曲长负才会这般地吸引他,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
论是他的轻浮浪荡还是曲长负的冷漠狠毒,都只不过是他们的保护色罢了。
他们的胸膛中,是野心,合该并肩而行,成为最好的同伴。
“靖千江身份特殊,性情又过於执拗刚硬,很难成就大事,齐徽满心都是他那点贤德的名声,即便他日登位,也不会因为你而妥协。但我不一样。”
齐瞻定定地看着曲长负,语气逐渐加快:“我敢承诺你任何事,因为我站在那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肆意妄为,让所有的人都无法违逆我。咱们是一类人,这样的心情你一定明白!”
曲长负低下头,看着大殿金砖之上的三道影子。
一道是他,一道是齐瞻,还有一道,是那正接受香火的佛像。
人与佛,落地成影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扭曲怪异,仿佛没有任何差别。
曲长负摇了摇头:“殿下,你心里觉得不平,委屈,单单看见自己为了韬光养晦牺牲巨大,却没想过,你牺牲的是什么。”
齐瞻为了伪装浪荡,为了暗藏私兵,铲除异己,牺牲的是无数囚於后院之中女子的自由,是饥民们即使吃土块啃树皮都要留住的性命,是将士们白刃杀敌时苦苦渴盼的物资。
这些在他眼中,都是无所谓的,可以被舍弃的东西。
相比之下,无论是齐徽还是靖千江,都有着一定的原则与底线,都在心中坚持着什么,这才是人。
曲长负下巴微抬,瞧着齐徽,轻轻嗤笑一声:“……咱们可从来都不一样。我虽然也没品,但是自问起来,道德还是要比你高尚千百倍。”
不远处传来几声锺响,马上就要开席了。
曲长负始终站在供台前,没有让齐徽发现底下藏着的女人。
他瞧一瞧殿外,若无其事地说:
“不过魏王殿下也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因为我讨厌你,就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跟你有同路的那天,否则岂不是委屈了自己么——开席了,殿下,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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