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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被紧紧抱住的余温,也犹存在肩背之上。

他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意掺着愤恨,直向心头涌来,只教人怒不可遏。

曲长负一把拽住曲萧,恨恨道:“这么多年了,你处心积虑地害我,没把我当成儿子……如今又演什么父爱深沉的戏码!我用得着你挡箭吗?多事!”

曲萧不断咳嗽,任由曲长负呵斥,却只是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曲长负道:“你若是死了,有脸下去见我娘吗?你敢告诉她你……你做的那些事吗?你——”

曲萧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曲长负的头。

曲长负的声音一下子顿住。

曲萧柔声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儿子,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

曲长负想推开他的手,可是看见曲萧的衣袖从手臂上滑落下来,露出一个陈年的疤痕,他忽然就没有了力气。

时间的流速仿佛正在放的缓慢,周围的喊杀声变得模糊而遥远,战场上的风呜呜地吹着,仿佛穿透漫长的悠悠时光,将几欲遗忘的过去席卷而来。

小时候身体不好,身边的人都格外谨慎,母亲总是过分溺爱,天气不好的时候,不让他随意出门、跑跳。

趁母亲不在的时候,父亲却经常偷偷带着他溜出去玩耍。

冬季的风很冷,但是冬天里的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却是极为美丽的,他踩着雪在冰面上奔跑,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差点摔在一块冰碴上。

是父亲及时过来,用身体垫住了他,他趴在父亲的胸口上,见到对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衣袖被鲜血染红。

他吓得想哭,曲萧却将曲长负双手举起来,笑着说:“对了,就要这样大步的向前跑,才像我的儿子!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爹都能接住你!”

娘回到家见了爹那道伤口,心疼坏了,曲萧却笑着告诉她,是自己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又趁宋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冲着曲长负眨眼睛。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而那道疤也一直留在了曲萧的胳膊上。

这是曾经跟他说过,“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爹都能接住你”的父亲。

今天,他再一次冲上来了。

时光仿佛首尾交叠,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堪,又如何能够忘却?

故作不在意,却终究不能当成是没发生过。

曲萧也看见了这道伤疤,眼中瞬间漫上一层泪意。

他的身体发冷,意识逐渐模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从体内点滴流失。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混沌而不真实,曲萧的目光中闪过茫然,突然想不清楚,所有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一点点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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