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盖着张薄毯歪在躺椅上,病容中又带有三分慵懒,整个人瞧上去又傲慢又柔弱。
他的声音亦是懒洋洋的,问谢九泉道:“可知皇上为何突然要南迁?”
谢九泉提到这件事也不由得摇头叹息,说道:“一言难尽。”
他简单将当时在朝上众人讨论此事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当听见是齐瞻和左相最为支持此事的时候,曲长负跟靖千江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想,齐瞻这是又要捣什么鬼?
他的心思曲长负和靖千江都清楚,只是目前外患还没有解除,之前魏王私兵又折损大半,就算是齐瞻想当皇上想的发疯,应该也不至於在这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动手内耗。
可是他这样积极地撺掇皇上南巡,难道当真仅仅是因为害怕西羌人,想要随着皇上一同避难?
谢九泉道:“目前是太子留守京城监国,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只怕在他们眼中,惠阳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若是挡不住西羌人,便只能任由抢掠了。”
这也就难怪将士们会心寒。不说别人,就是曲长负也是刚刚丧父,他本人还在这里病歪歪地坐着呢,但皇上那边却连半分对臣子的信任体谅都没有。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曲长负突然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怀疑朝中有内奸吗?会不会是魏王跟西羌有所勾结?”
他的猜测有些惊人,靖千江眉尖蹙拢,谢九泉却陡然一惊。
“不可能吧?齐瞻再怎样也是皇族血脉,他要是真的冲西羌通风报信,只为了自己争夺皇位,那么相当於伤敌五百,自损一千,怎么想都不太值得啊。”
曲长负道:“没准他脑子有病呢?”
谢九泉:“……”
靖千江噗嗤笑了,说道:“其实我还真觉得,就是这个猜测最合理。”
曲长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遗憾“齐瞻的病情”,还是说靖千江也很损。
“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守关,天下没有人能攻破惠阳城。”
曲长负道:“现在也算是难得的机会,再养两天病,我打算回京城一趟。”
*
隆裕帝等一行人南下,说好听些是暂避锋芒,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怯懦逃亡,因而一路行来,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尤其是沿路还可以看见空荡破落的街道和村庄,小儿因为饥饿而哇哇哭泣,流民背着包袱仓惶来去,简直是一派亡国景象。
其实战火尚未波及到此处,局势远远不至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皇上离开京城引得百姓惶恐,便竞相效仿之,先一步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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