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枪实弹清扫了整个街道, 凝固的血肉与焦糊的砖石糊在一块儿,让城市街道完全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不再有人出现, 特勤侦察队一行人才下车冲入医疗所。
“高德你布置防线, 不要再让任何危险分子靠近医疗所,顺便照顾好那个小奶牛!”杨潇说。
医疗所内的混乱不亚于街头,路阳拦住了一个医务官小姐,率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任何咬伤, 这才敢把他搬到宁随远跟前。
不远处的住院部内,几名医务官正被城防队包裹在中央,他们满口是血, 形状可怖,几个城防员颤抖着手腕不知该不该开枪。
“砰砰”几声,杨潇替他们做了主,眼看着那几颗脑袋在眼前爆开血花,那几个城防员错愕的扭过头。
“杀,杀......”
“是杀人了没错。”杨潇冷冽道︰“如果那也算人。”
楼梯里传来繁杂不堪的脚步声,层层叠叠的人影从楼梯口里涌出来,几个城防员已然是惊弓之鸟的状态,下意识的后退。
“那个人我认识......他之前在菜市场卖大头鱼, 还经常给我折扣,我,我——”
“你别说了, 别说了!”
杨潇吐出一口气, 她有点无法想象楼上的真实状况。
“扔掉那该死的同情心吧。”她低声说。
武装清扫在季珩的授意下全速进行, 在没有了任何顾虑的情况下,杨潇和廖鹏推土机式的碾压上了二楼,vip病房的大门紧闭着,隔着原形的观察窗就看见松平亮正在和陈晴晴的父亲陈凯纠缠。
“我不准你开枪!!那是我的妻子!!!”
“你们草菅人命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医务官!!医务官来救人啊!!你们都去哪儿了!!”
陈夫人斜倒在病床畔,医疗器械被撞的东倒西歪,她脖子上的血柱已经渐渐凝固,胸膛却仍在起伏着。
不知是不是松平亮的错觉,陈夫人的呼吸幅度越来越大。
那场面触动了松平亮心底最幽暗恐怖的记忆,那天在病床上,小甘橘也是这般......逐渐有了“生”的迹象。
一种麻痹感缠绕上了松平亮的手指,抽离了他的力气,他被陈凯推的一背身撞在了病房的门上。
陈凯那老狗完全学不会新把戏,松平亮的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光顾着指着人的鼻子指天骂地,就在这时,他感到背后“哗啦”一声,是衣料摩抆的声音,随后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
陈凯全身霎时僵硬,那双手的质感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此刻冰冷粘腻,随后有嘴唇贴过来,利齿暴露在前。
“草!”松平亮吼了一声,抬手一枪过去,陈夫人被打中了半边脖子,血肉迸溅,在子弹巨大的推力作用下往后趔趄了半步,暂时松开了陈凯,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复又袭上来,这次陈凯稍稍回过神,惨叫着往前扑,一把扑到了松平亮的腿边,抱住了松平亮的脚踝。他终于亲临死亡,须臾间回顾了女儿攻击妻子,妻子又攻击自己的连锁过程,所有的辱骂卡在喉咙口,变成了“ ”痰音。
松平亮的手有点抖,连着打了三发子弹才将陈夫人放倒,他浑身被汗湿透,愤怒的蹲下身将陈凯揪起来。
“这就是你的夫人!你女儿干的好事!”松平亮嘶吼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继续骂啊!游/行啊!撰稿抨击我们啊!”
陈凯狼狈的缩成一团,他从没有哪一刻和死亡那么接近,他甚至可以摸到脖子上的齿痕。
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各种负面的情绪如刀枪斧钺般将他的身体砸碎,随后他抱着头颅发出野兽一样惨烈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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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子弹被从肉里剔出来,宁随远闷哼了一声,隐忍的攥住了裤子上的面料。
血顺着他削薄苍白的脊背流淌下去,触目惊心。
还好只是城防队用的枪,子弹是最普通的铜弹,没有任何的副作用。说起来也是有缘,接待宁随远的还是最初他和季珩遇见的那个笨手笨脚的医务官小姐,不过现在那医务官小姐的动作已经非常利索了,她三两下给宁随远包扎好伤口,急声嘱咐道︰“你可不要剧烈活动了!”
“谢谢。”宁随远颔首。
“那位跟你一块儿的长官呢?”医务官小姐问。
“他有的别的任务。”宁随远说。
“那,那我就在这儿守着不走了,防止你们万一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找不着人。”医务官小姐说。
“谢谢。”宁随远感激道。
“宁长官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那医务官小姐担心的说︰“现在城里都乱套了,还得靠你们肃清秩序!!我现在都不敢上网了,网络上乱糟糟的我都分不清真假!感觉还是只有你们才是最可靠的。”
宁随远对于“长官”这两个字稍稍愣了一愣,疼痛之余有点啼笑皆非。
“坚定的相信我们,就不会有错。”他一边喘息一边咬牙对医务官小姐道︰“保护好自己!后续还会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帮助!”他强撑着站起来,对路阳道︰“我们上楼去找他们。”
路阳一刻也不敢怠慢︰“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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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随远和路阳踩着一地泥泞的血水走上了二楼,残尸遍野,勉强可以从衣服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路阳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情形,他死死的抓着宁随远的手臂,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他在搀扶着宁随远还是宁随远在扶持着他。
“远哥,他们都是人,都是人啊!”路阳强压下喉咙里呕吐的愿望,哆嗦着道。
“十分钟之前他们在四处伤人。”宁随远平静的说︰“我现在反倒庆幸医疗所里没有太多的病人。”
“小宁!你怎么上来了!”远处传来廖鹏的声音。
“我没什么大碍。”宁随远皱着眉头道︰“怎么样?”
廖鹏︰“我在这里找到几个幸存者!”
那是几个病人和护工,集体缩在药库里才躲过了一劫,此时瑟瑟发抖着,面无人色。
“怎么处理?”廖鹏看向宁随远︰“现在头儿不在,我就听你的。”
宁随远望着其中一个病患的脸,上面有个血印子。
“谁的血?”他冷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