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是菲尼克斯总长?!”高德和廖鹏异口同声的惊呼。
雪莱抬手捂嘴,知道自己说漏了,蔫头耷脑起来。
“我的妈呀,你岳父是菲尼克斯总长。”廖鹏用胳膊肘拱了一下高德:“采访一下,你现在作何感想??”
高德讷讷道:“我没,没什么感想……”
“不是,你怎么会是菲尼克斯总长的儿子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廖鹏复又震惊的看向雪莱:“那你又为什么会被养在六区?你应该在一区当小少爷才对啊!”
“是我妈妈把我送到六区去的。”雪莱小声地说:“为了离我爸爸远一点……”
“啊?”廖鹏和高德双双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我爸爸是个变态……”雪莱抠着手指甲说:“很早之前我妈妈就发现了……”
在雪莱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是个金发白皮肤的美貌Omega,与父亲结合之后理所当然的生下了同样貌美的他,自打出生时起,父亲就对他百依百顺,格外的宠爱不说,还常常夸赞他的长相。
等他长到十多岁的时候,一切才开始变了味儿,有一回父亲带他去到了中央的医学研究所,那里据说是科研所的一个分支,从事医疗方面的研究居多,他被按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有各种冰冷的器械带着光扫过他的脸,那些白大褂们与父亲絮絮说着话,时不时打量着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商品。
他感到茫然和恐慌,当时挣扎着要走,父亲却没搭理他,甚至呵斥了他,那时他看到父亲看他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令他毛骨悚然。
后来的一个夜晚,母亲突然到他的床边抱着他哭泣,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话。
“你的爸爸疯了,他早就丧失了天伦人性,他竟然想把你改造成另外一个人……”
“他喜欢我们母子两个竟然只是因为我们长得像——”
“为了他的政绩,他连你都要牺牲,我们一定要离开他……”
“他要牺牲就让他找别人去吧!”
母亲打点好了一切,准备连夜离开,临走前一天,他听见母亲跟父亲爆发了争吵,母亲似乎被困住了,没有上车,他独自一人搭乘车辆去到六区的乡下县城,那里有母亲安排好的人在接应他,照顾他。
自此,他再没得到母亲的消息,就只能隐姓埋名的在六区生活了下去,持续至今。
廖鹏和高德对视了一眼,瞳孔收缩。
“我记得,好像几年前……菲尼克斯总长丧偶的事情上过帝国时刊的头条,是病死的,据说他还为亡妻写了四行小诗祭奠什么什么的……”廖鹏小声说,脊梁骨一阵阵的窜凉气儿。
高德蒙了半天,一拍脑袋道:“你有你妈妈的照片么?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有啊……”雪莱小声说,他从领子里掏出一条小金链子,贝壳样的吊坠儿可以掀开半圆形的盖子,里面有一张略略泛黄的女人的照片。
金发蓝眼,美貌而端庄。高德只瞧了一眼,当即感觉寒气冲到了天灵盖上。
“这也太他妈像——”他半途噎住。
廖鹏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像宁随远了。”
雪莱将吊坠儿塞回衣领子里,慢吞吞道:“所以……我爸爸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啊。”他轻叹一声,懊丧的捂住了脸:“来之前我还抱有一丝丝希望,想见见他什么的……但没想到我不在了,他还是找了别人……他从来就没放弃过这个打算……”
“找了别人……专门儿改造成宁随远的样子?”廖鹏震惊道:“图什么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雪莱嘀咕着说:“但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个特别厉害、对我爸爸的政绩特别有用的人,也许,我爸爸想要把他永远的留在身边?”
廖鹏禁不住想起了刚才菲尼克斯·让说的那句话。
……
“他身后有一整个精英团队,要知道在我们中央科研所里,姓欧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代表着他们对欧文博士的尊崇……”
……
“我知道了,这是搞个人崇拜。”廖鹏沉吟了两秒,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中央科研所的诸位早就拥有了这种连姓氏都可以更改的执着信仰,那欧文早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了,而是一种符号,谁掌握这个符号,谁就彻底管控了中央科研所!”
“欧文的人格魅力真的这么大么?”雪莱茫然道。
“你觉得小宁长官厉害么?”廖鹏问。
“厉害啊。”雪莱当即露出了艳羡的表情:“长得又好看,又聪明,又强大……”他说着说着愣住了。
“你看,他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大。”廖鹏摊手说:“如果后期再人为的渲染、洗脑,通过‘欧文’掌控整个科研所,不是没有可能。”
“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跟我们头儿喝咖啡的那个,是个整过容的假人?”高德猛地一拳砸在手心里,脱口而出。
“滴”一声,实验室封闭式的铁门横向挪开,菲尼克斯·让把手中的外套扔给一旁等候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冷然走进了室内。
偌大的实验室内部横陈着各式各样的研究仪器,信号灯此起彼伏的闪烁,晶体管和试管连通交错,各色液体流动,汇入泛着气泡的培养皿。
“总长好。”若干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整齐划一的喊道,菲尼克斯·让颔首,这时一个军官走上来,领着他进入到两道安全门的后方。
那是一间更加幽暗的禁闭室,装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笼,笼子一隅缩着一个年轻人,常服的领口被剪开些许,露出白皙削瘦的锁骨一片,淡青色的静脉内打入了一根细细的晶体管,用塑封固定,手脚上都被特质的拘束带束缚,他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苍白清俊的脸,人事不省。
“哈伯德。”菲尼克斯·让喊了一声。
“明白。”那个名叫哈伯德的军官点头,转而出门喊了一名研究员进来。
“是时候让他醒了。”菲尼克斯·让说。
研究员取过一小支药剂,绕到囚笼边缘,从青年锁骨静脉内的输液港注入。
“他多久会醒?”菲尼克斯·让问。
“神经活性剂的起效时间大约是十分锺到十五分锺。”研究员答道。
“好。”菲尼克斯·让满意的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他醒来。”
宁随远的意识被从深渊黑暗中扔进了某个万花筒。
他翻滚了良久,仿佛置身於一个在熟悉不过的实验室内。
一切景象都光怪陆离,各种各样的容器都在折射着光,让人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