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向北（Ⅱ）》

第一章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成向北就后悔了。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和路楠不同宿舍的准备，可事情的发展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报了到，却没有分配宿舍，顺着指示，他和路楠一人领了一个小马扎，跟随大部队在路边坐下了。队伍有四列那么宽，左看右看，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在这儿傻坐着是演哪出戏。

「老虎，你知道这是干嘛吗？」路楠背着背包，坐在大太阳下。

成向北抽出报纸给他挡太阳，低声道：「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

队伍在这时开始往前移动了，路楠摇了摇头。「别去了，要不一会儿就找不着你了。」

「嘿嘿，我就知道。离开我一会儿你都舍不得。」腆着脸凑近路楠，换来路楠一个白眼。

跟随着队伍往前挪，发现全是男生，成向北有点奇怪，难道他们学院一个女生都没有？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慢慢地，已经看到了军用卡车的绿蓬。

「截止到这里，按次序上车！」兵哥大吼一嗓子，站到成向北身后清点人数。成向北与路楠面面相觑，收起马扎，踩着厢板上了车。他俩排在队伍最后，幸运地占到了车厢尾巴。合起的马扎又重新打开，两个人贴着车厢侧边坐下了。

看他们都坐好了，兵哥跳上车厢，面朝车外，背对着他们蹲下。

「这是要去哪儿啊？」有人举手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坐好，请保持安静。」兵哥严肃道，没回头。

车子缓缓开动，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兵哥显然没打算跟他们多说什么，只得在小范围内窃窃私语，等待目的地的到来。

轰轰的卡车一直开，开到城市环线，又开出市区老远。

成向北坐在最外侧，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拉住路楠的手。正中午时，太阳仍像夏天一样毒辣，又是饭点，他怕路楠饿到，悄声问：「楠楠，背包里有吃的，你要吃点吗？」

路楠点点头，问道：「有巧克力没？」

成向北从背包里摸出一盒巧克力，又拿出一小瓶矿泉水。「先吃这个垫垫吧。」

路楠吃了两颗巧克力，又喝了口水化掉嘴里的黏腻。靠着成向北不说话了。

成向北偷偷将手伸到他后腰，将人牢牢护住。转头看看车厢内的众人，发现大家都无精打采地坐着，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於开进了一个大门。

由於众人是背对汽车而坐，根本就看不到大门的标牌，也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地方。

嘎吱一声，汽车在一个类似大操场的地方停了下来，兵哥跳下车，把厢板打开，叫道：「大家收拾好随身行李，按次序下车！」

成向北第一个跳了下去，将手伸给路楠，让他轻轻松松跳了下来。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另一个指令。

「各人到所属系的牌子后排队！动作快！」

成向北和路楠同在一个学院，但是专业不同，所以他们不得不分开去排队。所幸两块牌子是相邻而立，所以两人笑嘻嘻地排在队尾。

在大太阳下等啊等，又等来了五辆大卡车。队伍排得越来越长，大家的肚子也越来越饿。

「靠！都两点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有人坐不住了，叫嚣道。很快，旁边就传来附和声，领头的兵哥眼一瞪，声浪又低了下去。

终於，点齐了人数，兵哥带着各自地队伍往前走。新生们对地形并不熟悉，感觉像是绕了好几个弯，穿过一排柳树后，一列营房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队伍中，成向北还是和路楠并排前行的，所以他没有什么不适应，还不时冲着路楠笑。直到跟着队列进入不同的院子时，成向北才遗憾地和路楠挥了挥手，似乎不是一个系的就不能住一个院，不过没关系，等安顿好了他就去找路楠玩。

然而，成向北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分配好宿舍，领了衣服被缛，列队到食堂吃饭。吃完饭出来，院门口已经站上了卫兵。没有教官和带队老师的假条，任何人不能出门。

这下，成向北可笑不出来了。

傍晚，教官让各班把班长人选报上去。

成向北正蹲在床边郁闷着，旁边有个男生拍拍他的肩，递过一个笔记本，道：「哥们儿，把名字写一下吧！」

接过笔记本，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嘿！成向北！名字不错啊！」男生调侃道，又请其他几个人把名字写上，问道：「各位，班长选谁？」

众人都觉得无所谓。

男生道：「那就选成向北同学吧！」

成向北倏然抬头。「我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