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看着两人的目光顿时便冷了下来,倘若不是这两人,她的母亲怕是也等在这里,不,母亲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裳音楼,也会将她抱在怀中满是爱恋地安慰她,疼惜她。
慧安心头一阵酸涩和愤恨,那边方嬷嬷已脚步踉跄地奔了过来,抓住慧安便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个遍,口中还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方嬷嬷用的手劲很大,慧安被她捏地有些疼,心里却暖和了起来,眼神也温和了。
是啊,她还有乳娘,还有春夏秋冬,她们都是关爱着自己,爲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她不比那孙心慈少什么,而不久的将来她更会让孙心慈母女一无所有!
回到榕梨院,方嬷嬷早已令丫头们准备好了汤水,慧安让春夏秋冬自去歇息,唤了二等丫头承影和鸣鸿伺候着进了浴室。
浑身泡在温热的浴桶中,慧安才觉着舒服了些,那股一直都徘徊不去的血腥味仿似一下子消减了很多。她闭着眼睛,任由承影给她抆拭头发,眼前却总闪现方才挥舞着九节鞭的场景。
一直没有功夫回想,此刻想来慧安才觉阵阵恶心,对那些伤在她鞭下的百姓更是充满了歉疚。再想到那个东姜的死士,她的身体便禁不住颤抖了起来,越颤越厉害,倒是把承影二人吓得团团转,忙唤了方嬷嬷过来。
慧安却将她们尽数打发了出去,将头紮进水中恸哭了起来。
这还是她沈慧安第一次杀人,却还是因爲李云昶,慧安只觉真是造化弄人。其实就算她不甩那一鞭,李云昶的近卫也会将他拉开,可她到底还是情难自抑。
自嘲一笑,慧安冲出水面,大口吸着气,渐渐平复了初次杀人的害怕心情。
其实前世她也算杀过人,在王府中并非没有打杀过奴才,可那到底是别人动手,不比今日。想着那东姜死士,便是不死在她的手中,亦不会多活一刻锺,慧安这才叹了口气,爬出了浴桶。
自行穿戴好,出了浴室,慧安躺在闺房的软榻上由着方嬷嬷给她用干布绞着头发,说道。
“让周总管去问问京中都哪些人家出了事,明儿起城里必定多白事,你早些准备了奠仪,省的到时候出了差错。再列了单子,哪些府是须得我亲自去探望的,莫让人家说咱们凤阳侯府不知事。”
方嬷嬷闻言却是一愣,接着笑着应了。暗道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姑娘这么小已经知事了。
她却不知慧安前世便是吃了不知事的苦,因爲凤阳侯府没有主母操持,各府有了袖白事都是管家看着送了礼,慧安从不曾关注过这些,和各府的走动也不勤,使得慧安不被人了解,而孙心慈母女暗自诋毁她时也没人爲她分辨一二,倒是均相信了那对母女的话。
方嬷嬷将慧安的长发绞干,给她梳了个简单的丫髻,却与此时院中传来了几声喧嚣。
依稀听到是孙熙祥的声音,慧安打帘出去,正见孙熙祥大步进了院子,而杜美珂神情焦急地在后面追赶着他,口中还念念有词。
她的声音极大,慧安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老爷快止步,许是当时那死士冲过来时大姑娘也被吓坏了这才扯了那文府的小姐直顾着逃,没能顾上小慈,或是大姑娘当时情急下将文家小姐当成了心慈也是有的,大姑娘万不会撇下小慈不管,却去护那文府小姐的道理。老爷别动怒,且和大姑娘好好说话,这其中必是有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