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干仆从侍卫火速收拾完毕,当日下午便离开了易州城。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易州城不久就遭遇了一拨土匪,双方一场混战。袁家虽无太大伤亡,但却让人气闷不已。这还不算,往前走不多远,再次遭遇一拨劫匪,不但将他们的行李财物抢去大半,宋一堂还挨了一箭。宋夫人也受了不少惊吓。若不袁平袁安几个侍卫的拼死保护,这娘俩能否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宋一堂一行狼狈出了易州,直奔秦州,那里还有宋家的商号。
陈信在书房里接到喽罗的报信后,心情顿觉好了许多。不过,高兴过后,他马上又开始纠结另外一件事了:他答应过文丹溪再也不骗她,可是这事说还是不说呢?一旁的贺黑子机灵的猜出了他的心思,连忙小声说道:「将军,这事还是不说的好。」
陈信烦躁的捶着桌子:「可是我答应过不再骗她。」
贺黑子挠挠脸,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将军,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呢?你成亲后要是什么事都真告诉夫人,你就完了。」
「嗯?」陈信听他说得这么严重,顿时流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贺黑子不觉有些小得意,接着侃侃而谈:「这是我爹说的,男人有时一定要守口如瓶,有的事打死都不能说。想当初,我二叔进青楼听小曲被我婶子知道了,那闹得叫一个欢,闹完了还不够,以后每回吵架时她都要提这事。我爹说我二叔太笨,他每次喝酒都是偷着喝。」
陈信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去听小曲。」
贺黑子忙解释道:「我没说将军听小曲,我只是打个比方。」陈信最后还是决定不把这事告诉文丹溪。
而文丹溪此时也得知了王中贯已死的消息。心里也在纠结不已。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直接下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她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个人渣该杀。他对待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亲母尚且如此无情,以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她原本也想花钱消灾,给他一些银子让这人远走高飞。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做,这人就在飘香楼门口闹出那种事,她当时在愤怒之中也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当陈信进屋时,就看到了文丹溪一副心思恍惚,面色不虞的模样。他顿时是既心疼又有些紧张。
「丹溪,你怎么了?」陈信小心翼翼的问道。
文丹溪猛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没事。」她低头想了片刻,抬头问道:「二信,你说过的话必须要算数吗?」陈信闻言,心中一紧,暗忖道:难道她都知道了。
陈信支吾道:「这……一般都算数的。」
文丹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那好,我有事要给你说。」
陈信这次也顾不上贺黑子的劝告了,他一脸挫败的说道:「丹溪,你不用问了,我什么都招了--好吧,是我让人去打劫那姓宋的,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吃醋,对吧?」陈信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文丹溪先是一怔,原来宋一堂被人打劫了,他不说她还不知道。等她回过味来,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又想差了。
文丹溪点点头:「是的,你吃醋是应该的。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事,而是另外一件。」接着,文丹溪就把王中贯的事情全说了。
陈信不由得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文丹溪竟然会爲了他做这种事。一时间,感动、震撼、惊讶一齐涌上心头,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盒子似的,五味杂陈。
「丹溪……」陈信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话说,只是上前紧紧拥抱着她。文丹溪猜测不透他的心思,窝在他怀里继续解释:「我也知道既然承诺了就应该做到,我也想等两天让赵六斤给他带去一百两银子,打发他走得远远的就算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受了旁人的指使当着众人胡说八道,我又想到他连自己的亲母都不顾,就怕他将来爲了点蝇头小利把你给卖了,所以头脑一热就这么下令了。从昨晚到今天我一直心中不安生。」
陈信松开手,注视着文丹溪的眼睛,认真的保证道:「以后再遇到这事,不要去管,我自会来处理,杀人也由我去杀,我不要你手上沾满鲜血。因爲我怕你会做噩梦……我当年就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独自在家时,我就会害怕,怕他们的冤魂来找我……」
文丹溪不由得一阵心疼,她紧搂着他的腰,柔声说道:「我不会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信轻笑几声低声嘟囔:「反正以后那些事由我来做就是。」
「好,我答应你了。」文丹溪心里不觉轻快了许多。做就做了,爲了这个二货,值得!
陈信见她高兴,也跟着欢喜起来。他双手在她肋下一掐,像举小孩子似的将文丹溪高高举头顶。文丹溪惊讶的轻叫一声,陈信得意的笑着。
两人正闹到高兴处,就听院里的壮丫招呼道:「秦二爷,你们回来了。」是李冰雁来了。
陈信撅撅嘴放她下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