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一看到那个老者,身子不由得一顿,然后是飞一奔的往前跑去,一连跑还一边高声叫道:「师父」
那老者也看到了陈信,他呵呵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激动,陈信跑到师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说道:「义父,是孩儿不孝,让您老受苦了。」陈季雄微抖着手弯腰去扶陈信,嘴里还埋怨道:「起来起来,你哭什么呀。都娶媳妇的人也不怕人看了笑。」他嘴里虽这么说着,自个的眼眶也情不自禁的发红,两滴浑浊的老泪在眼窝里打了个转,硬是没落下来。文丹溪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对久别重逢的师徒,心中也是一阵唏嘘感慨。她趁机打量着陈季雄,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魁梧,目光坚毅神情,给人一种铁骨铮铮的感觉。估计在东虏那里没少受苦,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鬓发已经斑白,但精神头却十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萎靡之气。
陈季雄也感觉到了文丹溪的打量,路上已经有人跟他说,陈信已经娶妻,他猜想便是此女了。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问道:「信娃啊,听说你娶了媳妇了。」
陈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文丹溪招手,文丹溪落落大方的走过来,躬身施了一礼:「儿媳拜见义父。」
陈季雄稍稍飞快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清秀,气质温婉沉静又懂礼,心里是十分的满意。他连声赞道:「好,好。信娃总算是聪明一回,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陈信听到师父夸文丹溪,心中不禁一阵得意。
文丹溪看了一眼后面的这些人,眼下已是初冬时节,这几十个人仍然身着单衣,除了陈季雄外,一个个缩头缩脖,抖抖索索的。她笑着吩咐贺黑子:「你赶紧带他们进去换身厚点的衣服,再准备些热饭。」贺黑子忙点头应了。
那几十个人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一齐喊道:「谢夫人。」贺黑子领着他们逶迤散去。文丹溪又拽拽陈信的衣裳,陈信也立即反应过来,他光顾着激动了,根本没注意到师父还身着单衣呢。忙扶着陈季雄进屋去梳洗换衣。
陈信他们走后,秦元慢慢上前来,笑着对文丹溪说道:「这些人资质都不错,嫂子可从中找几个可用的。」文丹溪朝他笑笑。两人一前一后朝大厅走去。路上,文丹溪让春草去厨房传话加菜。不多时,陈信便带着陈季雄换好衣服出来。众人请陈季雄上座,其他的依次坐下,大伙热情的寒暄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陈信在说,他先是说两人分开后发生的事情再说自己怎么上山入伙,怎么和四个弟兄结义,怎么痛击鞑子。陈季雄认真的听着,适时插问几句,他一脸的欣慰的拍拍陈信的肩头,感慨万端的说道:「信娃啊,我在东虏时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这人武艺虽高,但是性子太直,又值血气方刚的年龄,我生怕你无人提点走了歪路。如今看你有如此的成就,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陈信憨憨的笑着,腰杆挺的直直的,脸上闪现出一股自得。就像是得了大人夸奖的孩子一样,既神气十足又想装谦虚。
「不过,你能有今日这番成就,跟你的几个义弟鼎力相帮分不开,你可不能忘了他们。」陈信连忙称是。
文丹溪适时插话道:「义父,饭菜已经备好,咱们边吃边叙吧。」陈季雄点头答应。文丹溪吩咐一下,丫头小厮端着大碗大盆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便摆了满满一桌,除了刚开始的那些菜外,文丹溪又让人加了别的菜,像双酱草鱼、酸辣鱼汤、红烧羊排、萝卜炖羊肉,另外还有板栗炖鶏、笋干鸭汤等等。文丹溪知道男人都是无酒不欢,她又让人搬来了几坛上佳的烧酒。
陈信殷勤的斟酒夹菜,兴奋得满脸通红:「来,义父,你多吃点,这个是丹溪最拿手的,这个你肯定爱吃。」陈季雄一边接菜,一边笑着招呼其他人。间或跟文丹溪说上几句。几杯酒下去,席间的气氛也热络了许多。
陈季雄自发的开始说起自己在东虏的经历,不过,他很巧妙的将自己所受的苦难轻轻略过,只是讲述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东虏全民皆兵,武功强盛,尤其是近些年来也开始重视文治了。他们从中原掳去不少读书人,给予格外优待,让这些人爲他们效命。将来必将成爲大梁的祸患。我们中原却是纷乱割据,政令不通,再这样下去,冲早会被东虏蚕食鲸吞。」
陈信听罢,一脸惊讶的问道:「义父,几年不见,你怎地说话文绉绉的?」以前的师父可不是这样的。陈季雄摸着胡须哈哈一笑道:「你义父我这么多年也没白过,我前面说过,东虏不是掳去了许多读书人嘛,诚然,这些人中有不少忘祖叛宗的软骨头,但也有许多宁死不从,一身正气的君子。我就和这帮君子关押在一起,每天听他们谈古论今,我多少也学了点。」
文丹溪不禁心中一动,插话道:「义父,这次换回来的人有他们吗?」
陈季雄看了她一眼,遗憾的摇摇头:「哪能啊,东虏给你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汉人。」
文丹溪和秦元对视了一眼,秦元挑挑眉毛,笑道:「放心吧,牢里还有几个,再换就是。」文丹溪不由得抿嘴一笑。秦元这人越来越奸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