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娟秀越说越激动,最后腾的一下站起来,甩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道:「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我这就回娘家去,我长得丑又怎么了,我也是父母养的,凭什么就让他糟践!我原以爲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儿,就只看女人的那张脸!刚成亲没几天,他就去窑子里找窑姐,我要是不和离,以后还有法过吗?」文丹溪迅速从她那杂乱无章的叙述里提取关键信息,听到陶娟秀说刀疤脸去找妓女,她立即断然摇头:「娟秀,你这一点冤枉老五了,他绝不可能去找窑姐。」
陶娟秀垂下头,低声说道:「嫂子,你也是个过来人,那你说说,他昨天还是手忙脚乱的,结果今晚像换了个人似的,做什么都熟门熟路的,嘴里还一堆的下流词儿,你说他是从哪儿学的?我还真不信,那窑姐用光嘴教他!」
文丹溪突然觉得头顶上有一堆乌鸦飞过,她现在已经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儿了。她暗暗恨陈信这个混蛋二货,净搞这种乌龙事。
她定了定心神,一脸淡定的对陶娟秀说道:「这样吧,五弟妹,你先在我这儿歇着,我一会儿让你大哥去好好问问老五,问清楚后,让他给你一个交待。」
陶娟秀摇摇头:「不,我要回娘家。」
文丹溪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回去了,陶叔会怎么想?你的亲戚邻居会怎么想?你忘了当初这些要可是等着看笑话呢。咱不能遂了他们的意是不是?」说到这里,陶娟秀不由得踌躇起来。
文丹溪又说道:「五弟妹,你尽管放心。我和你大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人,若是我们查出来,老五真的做过那种腌臢事,我们俩绝对饶不了他。不用你说,我也支持你合离,这种男人咱不能要。咱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让这样的臭男人糟践。」陶娟秀的眼眶不由得再次发红,终於有人支持她了。刚才她大吵大闹时,她的奶娘和贴身丫头竟然一起劝她隐忍下去,还委婉的提醒她,她长这样,能嫁出去就谢天谢地了,哪能去合离。人家外头天仙似的女人都管不住丈夫,更何况是她。她当时心凉得像塞了一块冰坨似的。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合离的决心。如今听文丹溪这么说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心里都觉得热乎乎的。
文丹溪见陶娟秀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说道:「你快去东厢房里歇歇,喝口热水。我一会儿就去陪你。」说着又拿了自己的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陶娟秀乖乖的去歇着了。文丹溪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陈信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破口大駡:「这个笨蛋,就爲了这点事闹得鶏飞狗跳的。五弟妹他实话实说不就得了。没准小两口还能一起看呢。」
文丹溪现在也不想责怪他,只得无奈的说道:「那你就让五弟给五弟妹来说清楚不就行了?他人呢?」
陈信重哼了一声:「在借酒消愁呢。」
文丹溪恨不得把刀疤脸叫到面前好好训斥一顿,但她的理智很快就阻拦住了她,这可是礼法森严的古代,她一个当嫂子决不能直接管小叔子房中的事。这事只能通过陈信来说。
她想了一会儿,便把陶娟秀抱怨的内容择其要点说给陈信听,接着又对刀疤脸提出深刻而严肃的批评和反省:「他们俩发生这事,主要还是沟通的不好,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想法,谁都不会读心术,你不说清楚,别人怎么能知道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个劲的让别人猜,别人猜错了,你还委屈,你说这怨谁?还有一点五弟做的很不地道,他和五弟妹成亲前都见过面,对方长啥样他不都清楚得很吗?他既然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待人家,怎么能在吵架时口不择言拿她的相貌说事呢?你告诉他,无论多爽朗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别人拿她的长相说事,尤其是自己的丈夫更不能。这就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这是爷们该做的事吗?他也别说什么,男人都不在乎这个,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假如我们女人说你们男人在床上不行,你们男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气得想杀人?你看每一种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可逾越的雷区。对了你传这句话的时候别说是我说的,明白没?」
「哎哎,我明白了。」陈信连忙点头答应。
文丹溪说完了上述这些话,还觉得意犹未尽,接着又口干舌燥的补充了一句:「咱们都是普通人,谁长得也不是天仙,就算有那样的人,难道她能永远不老吗?这夫妻两人关键的还是性情和谐。要他多想想自己有啥,别总想着自己缺啥。」
陈信频频点头:「娘子,我这就去传话教训他。你在家等我。」说完,他拔腿就走,文丹溪坐下来,抿着清茶,大嫂这工作真不好做。她昨天还在担心这事,结果今天就出状况了。不过,文丹溪很快又自我安慰道:「大嫂再难当,也比儿媳妇好当。至少她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教训这些人。」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陈信一脸复杂的回来了。
文丹溪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五弟听你的话没?」
陈信又开始恨恨的说道:「听了,他去找她媳妇道歉去了。」文丹溪的心也松弛下来,面带笑容道:「这不就好了吗?一片乌云都散了。」
谁知陈信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混蛋,他竟然笑话我!」
文丹溪一怔,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信坐椅子上一摊,目光涣散的说道:「我给他讲完这些道理,他也听进去了。末了他又说『怪不得你和嫂子从不吵架,原来是因爲嫂子大度明理,从来不曾说你在床上不行。』你说这叫什么话,我若是不行,我能整出孩子吗?」文丹溪再次觉得头顶有乌鸦盘旋,这个刀疤脸,让人怎么评价他呢。
文丹溪连忙安慰陈信:「二信,别听他瞎说,他这人就是妒忌你。」
陈信摆摆手,正色道:「我明白,这男人打光棍打长了,性情就开始古怪了。我得赶紧让二弟娶上一一房媳妇,他若是古怪了,那张嘴说起人来,谁受得了。」
陈信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秦元的声音:「大哥在家吗?」陈信惊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夫妻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