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黄雀在后
光宗皇帝如冯丞斐所料,下旨冯丞斐暂时不用到户部办差听候随后的旨意安排。
皇帝的口气,带了很大的回旋余地,那些上本参冯丞斐的朝臣不死心,皇帝的处理决定刚说完,便有朝臣出来攻讦冯丞斐。
冯丞斐办事滴水不漏,众人攻讦他根本说不出具体事件,只是一些大帽子,心中依仗的是以为冯丞斐不会娶方彤君,没有方廷宣作靠山,没人保他了。
「众卿家说冯卿失德失职,哪件事失德?哪些公务失职?」皇帝听得恼火,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削打冯丞斐。
皇帝突然变脸,那些大臣呐呐无言,一齐把眼光看向郑建业,他们攻击冯丞斐,或多或少有讨好冯丞斐的对头郑建业的意思,此时都希望郑建业出来表态,只要郑建业开口,皇帝就扛不住。
郑建业正为图谋失败,反落了把柄在冯丞斐手中又悔又恨,沉着脸一言不发,对众人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郑建业不表态,方廷宣却开口了。
「皇上,老臣认为,冯侍郎自入朝后,行为端正,办事勤勉,失德失职纯属无稽之谈,冯侍郎不只不宜免职查办,还需褒奖陞迁,方能使一心为朝廷办事的臣子不寒心。」
方廷宣如此清楚明白地保冯丞斐,郑建业又不出声,攻讦冯丞斐的朝臣,登时没了声息。
「依老爱卿之见,冯卿陞迁什么位子?」皇帝问道,眼光看向吏部侍郎,希望方廷宣领会自己的意思,说出冯丞斐调任吏部侍郎的话。
「冯侍郎心思慎密,胸怀丘壑,老臣觉得,吏部尚书一职,冯侍郎足以胜任。」方廷宣从容奏道。
吏部尚书郑经是郑建业的远房族弟,郑经的儿子郑达是太尉府的府兵校尉,父子俩是郑氏的核心成员,方廷宣此言,实是太帅头上动土,朝臣哗然,便是光宗皇帝,也猛地坐直身体,定定地看方廷宣,只以为方廷宣说错了。
「郑尚书,这是冯侍郎与老夫交谈时有关吏部事务安排的条陈,郑尚书不妨看看,是否有道理。」方廷宣从袖袋里摸出郭从炎的供状,微笑着递给郑经。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冯丞斐看到方廷宣递出那份供状时,心中赞个不绝,对方廷宣的机智强硬叹服不已。郑经只郑达一子,爱之如命,方廷宣以郑达杀人的隐情相要胁,郑经哪扛得住?
郑经握着薄纸的手抖个不停,郑建业看到眼里,急得冒火,然而此时,面对方廷宣的突然发难,急切之间,他也无计可施。
方廷宣伸了手要回供状,轻轻弹了纸张一下,折叠好往袖子里收,复又拿出来,双手往上举,那样子,像是要献给皇帝看,郑经终於忍受不住,扑通跪了下去,颤声道:「皇上,冯侍郎高才,臣自愧不如,愿辞去吏部尚书之职,退让贤能。」
能削去郑建业的人,皇帝求之不得,见郑建业反常的没有出声反对,急忙顺水推之,许郑经辞官,将冯丞斐升任吏部尚书。
郑建业知道郑经为何自请辞官,奈何把柄握在方廷宣与冯丞斐手里,无可奈何,户部侍郎一职空缺,他不能坐视落入皇帝一党,皇帝刚说完冯丞斐升任吏部尚书,他马上出列,保举他派下一个官员,户部的主事王中。
「冯卿家,这王中能力如何?」皇帝不愿用郑建业的人,将难题推给冯丞斐。
「皇上,臣问王大人一个问题,请皇上和在座各位大人评判。」
这是要出题难住王中,皇帝点头,郑建业暗暗怀恨,却又不便反对,总不能给人看着他要举荐的人连回答问题的勇气能力都没有。
「请问王大人,稻子风调雨顺时,一垧地约能收几石?歉收时,又得多少?」
王中回答不上,强辩道:「户部哪用得着知道这些?帐目理清,欠税及时追缴,也便是了。」
冯丞斐但笑不语,眼光在众朝臣脸上掠过,在杨润青身上略停了一停,方转开视线。
杨润青心头一动,出列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民是国之本,丰年时,定税合理,能使老百姓衣食有着,朝廷国库充盈。歉收时,适当降低农业税赋,可使老百姓感沐天恩,免於流离失所,免使发生民变盗抢。而农业税赋的浮动确定,难道不是户部的职责?」
王中哑口,半晌反问道:「杨御史难道知晓?」
「润青不敢说全国各地都知情,但略知一二,旱田与水田的收成是不同的,风调雨顺时……」
杨润青侃侃而谈,他跟相府渊源深厚,朝臣大多清楚,当下便有许多方廷宣一脉的不停赞声有道理,郑建业气得脸都绿了,把自己派下官员看了又看,没有一人露出懂这个的神色,只郁闷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早朝以郑氏一派全面败北告终,郑经辞官,冯丞斐升任吏部尚书,杨润青调任户部侍郎。皇帝心情大好,退朝后回了寝宫,使内侍去宣瑶妃过来,要跟她一起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
皇帝正急切地等着心上人时,太监来报,方廷宣求见圣驾。
「皇上,冯丞斐容颜如此肖似柳妃娘娘,臣有所怀疑,曾命人查过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