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长剑,是她初来清徽宗时,在两仪堂领到的本命剑。
负责分发本命剑的弟子将它递过来时,循循善诱的话语犹在耳边:“既然你领了这柄剑,从今往后,便是清徽宗的弟子了。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只愿你日后莫失本心……”
戚敛扪心自问,她的本心从不曾忘记。
而这些同门呢?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匡扶正义,却仅凭一面之词,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将无辜之人置於死境。
更何况那人,还是从前与他们和睦相处的闻师妹。
怒意难以消减,但也不似方才如同巨浪般涌动着戚敛的情绪。
她那双古井般幽深的漆黑双瞳,不悲不喜:“弟子戚敛,自知今日重伤同门,已是犯下大错,按理应受门规处置。”
闻言,姗姗来冲的天煞司弟子怒声道:“戚敛,原来亏得你还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戚敛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她没有多言,掌间摧动灵力。
浮在半空中的本命剑,便化作灵光一片片碎开,似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无寄看到这一幕:“戚敛,你这是何意!”
戚敛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从今往后,戚敛再也不是清徽宗弟子,与宗门再无任何纠葛。”
自然,也就不受门规约束。
说完这句话,戚敛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径直朝前走去。
门外弟子看着她,一时都忘记了出声,只默不作声地为戚敛让出一条道。
她眉眼之间,再不是从前的沉静从容,仿佛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犹如庙宇中从始至终低眉敛目的塑像睁开了双眼,从高台上走入凡俗之中,却终究窍尘不染,又与凡俗离得越来越远。
戚敛的身形,始终挺拔如竹。
她没有回头,直至走到殿外丹墀前,冷冷抛下最后一句:“谢端砚,你若想要寻仇,尽管自己来找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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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似是从一场令人几近窒息的噩梦中挣脱,闻楹猛地睁开双眼。
黑纱勾勒而成的帐顶,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花纹火红盛开,床榻四周黑雾浮动,一切都是如此似曾相识。
这里是……她在魔界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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