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议事堂,殷芙蕖谢过照顾她的女修,便在候在外头的婢女搀扶下,慢慢回了自己的寝院。
时值初春,院子里的桃花含着粉嫩花苞,柔曳轻风拂过她的脸颊。
殷芙蕖只是让婢女在外头候着:“我想歇息一会儿,没有我传唤,你们都不必进来。”
“是。”婢女听话地停住脚步,站在廊外。
殷芙蕖步入寝屋之中。
夫君多年前离世后,她的屋子里便布置得素洁无比,素白绢纱被风卷弄起,唯一的装饰,便是桌上一只冰瓷胆瓶里,插着几朵干花。
殷芙蕖继续向里走,直到床前方才停下。
她先是在大殿四周布下一道结界,这才闭上眼,抬手掐出一道复杂的法诀。
收手的那一刹,床前的莲纹石砖地板,竟应声轰隆隆动了,露出一条半丈宽的地道。
殷芙蕖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步入地道的石阶之中。
地道四周的石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灯,有萤明珠,也有鲛油制成的长明灯。
它们皆用金银玉器打造而成的灯具托起,照得短短的一段暗道亮如白昼。
而在暗道的尽头,更是耀眼的璀璨。
数丈宽的方室之中,顶上是最纯粹的琉璃打造成的整块镜面,四壁的墙面磨得整整齐齐,镶嵌着细碎的钻石。
像是梦境中才会有的,如梦似幻的屋子。
而这间屋子里,雕花红漆的桌椅板凳,流水绢面的丝绸屏风,都布置得分外妥帖。
就连金纹淡粉花瓶里,插的也是新鲜摘下来的桃花,薄粉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沁过的痕迹。
所有一切极具美感的装饰,却都比不上床榻间,宫灯照耀着一粒粒拇指大珍珠的盈润光泽。
这些珍珠串联起来,钩织出一条贴身的衣裳,将女子雪白的肌肤半遮半掩,更显出她身段的丘壑起伏。
而在她修长的脚踝间,一条金色镂空的链条隐隐发着光,隐没进锦被中,连接向床柱。
殷芙蕖就这般在床前驻足,像是欣赏着一幅泼墨画般,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像是生怕自己看得不够仔细,错过了什么细节,她又端起桌上燃着的红烛,举在半空之中,细细端详着。
一场无声的胶着,使得空气似乎凝固在这一刻。
直到床榻上的女子忍无可忍开口:“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便是,不必对本尊用这些羞辱人的手段。”
殷芙蕖眼底微微泛起光泽,就好像她整个人在瞬间被点亮。
“姐姐总算肯理我了。”她柔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她将烛台放到一旁,在床沿坐下,撒娇般开口:“我又怎敢羞辱姐姐呢,只是实在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只好壮着胆子这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