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公主喜甜嗜辣的食癖,不正和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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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个时辰后,夏千灯才从国舅府离开。
她那位命途多舛的表兄,终究是没能熬过去,在苦苦支撑一段时间过后,便撒手人寰,留下舅舅舅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哦,还留下一位尚未完婚的小娘子。
夏千灯与这位表兄的感情并不多,是以对他的死,并无半分触动。
她反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若听见表兄的死讯,她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嫂会是什么反应。
是大惊失色还是意料之中,抑或是惶恐不能自已,害怕自己当真被送去陪葬?
啧,真是可怜。
连夫婿的面都不曾见上,便成了小寡妇。
心头生出几分连自己都读不懂的快意,夏千灯走到马车前,她抬脚轻轻上了车辕,掀起了车帘——
然而,她并未瞧见期待之中,那双水亮的眼眸。
她那才死了相公的小嫂嫂,眼下竟靠着车壁,闭着眼安安稳稳地睡得正香。
桌上的茶水点心,也被她七七八八吃了不少。
直到这一刻,夏千灯恍然察觉,今日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反常——
这个出身低微,又曾顶撞她的小嫂嫂睡在她的马车里,吃她的东西,自己应该生气嫌恶才对。
可她非但没有半分不适,反倒觉得多年以来心底空荡荡的角落,像是被什么填满。
这样的感觉异常陌生,就像是蚂蚁窸窣爬过般叫人心中作痒,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夏千灯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她想起在喜堂时舅母那番话,莫非这女子当真是妖孽变的,会迷惑人心智不成?
夏千灯微微俯下身,她倾身向前,想要从这位小嫂嫂身上窥出一点端倪来,却无意中瞧见,少女的唇角上还沾着点心残屑。
漆黑的眸幽暗了几分。
鼻息间似有熏香袭来,半梦半醒中的闻楹,终於察觉到似是有人靠近,她睁开眼,冷不丁便瞧见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
女子生得长眉曜眼,皮肤白皙如上好的瓷器,不见半点瑕疵,挺直的鼻梁之下,是嫣红的唇瓣。
眼下夏千灯唇角微抿,却难掩她天生身居高位的傲然,就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加之她身上穿的还是迎亲的大红新郎喜袍,鞶革玉带,金线绣成的鹤纹,更衬得她眉眼湛亮,神采生辉。
闻楹心中蓦地一软。
如果师姐自幼有人疼爱,没有吃过半分苦头,会不会也就是这般张扬肆意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