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从美人榻上坐起来,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江衡端午节过生辰?」
白蕊颔首:「是管事跟婢子说的,那天会邀请很多官员来,还有魏王的陈年旧友,前院大抵会很热闹。是以管事让婢子告诉您一声,您若是嫌吵,可以头一天挪到别院去。」
陶瑾惘惘地:「可是江衡没有跟我说过啊。」
白蕊道:「这些天魏王琐事繁忙,连王府都极少回来,这事全交给管事操持了。」
这几天军府新编入一群士兵,有几个因口角之争闹出了人命,都是富家子弟,这事搁谁身上都不愿善罢甘休。再加上最近盐商剧增,不少商贾贩卖私盐,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琐事,江衡已有七八天没回过魏王府了。
白蕊问道:「姑娘如何打算?那天是否要搬到别院去?」
陶瑾认为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当即便否决了,「魏王舅舅对我那么好,他的生辰我怎能不参加?那天我就留在魏王府,哪也不去。」
不仅要留在府里,她还要送江衡礼物。
这样才能表示她的诚心。
陶瑾是个急性子,既然想到了,马上就要着手准备。距离端午节还有三天,她让丫鬟赶忙给自己换衣服,她这就要出府,去街上给江衡挑选礼物。
白蕊为难地看一眼天色,「姑娘,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陶瑾动作迅速地换上襦裙,带着玉茗便往外走:「我们早点回来就是了。」
说着让人去准备马车,她这就要出门。
*
陶瑾在街上转了一圈,去了好几家铺子,都没找到适合江衡的礼物。
她不知道江衡的喜好,自然不敢轻易下结论。这时候陶瑾才发现,她对江衡一点也不了解。
站在一家玉器铺子里面,陶瑾把里头的玉佩都看了一遍,仔细一想江衡似乎很少戴玉佩。送他这个的话,他会高兴么?
可是王府仓库里多的是玉佩,也没见他戴过,若是她送的话,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
不行不行,还得再看看。
眼看着太阳逐渐落山,霞光给屋脊镀了一层橘黄色的光,窅窅翳翳,光影斑斓。
陶瑾逛了一个时辰,等她回到魏王府时,天已尽黑。
她刚从马车上下来,阍者便慌慌张张地来到跟前,「郡主您可算回来了,魏王等了您很久……」
陶瑾一脸诧异,「魏王为何要等我?」
说罢一顿,「他何时回来的?」
那阍者没有跟她多解释,领着她直接往正堂走去,一壁走一壁惴惴道:「魏王回来后得知您出府了,脸色不太好看。再加上天快黑了,魏王担心您在外头有危险,派了几个人出府寻找,一直没找到……」
陶瑾恍然大悟,接着露出赧色:「我去了沪江边上的集市。」
沪江距离魏王府有好大一段距离,难怪江衡派的人找不到她,谁能想到她会跑那么远?
及至正堂,廊下悬着几盏灯笼,月色迷蒙,照亮了前面的路。
陶瑾拾阶而上,牵裙迈过门槛,一眼便瞧见了里头正襟危坐的江衡。
她刚进门,江衡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七八天不见,陶瑾多少有些拘谨,怕自己刚才的行为惹他生气,遂低着头走到堂屋中央,「魏王舅舅,我回来了。」
江衡放下墨彩小盖锺,掀眸问道:「你去哪了?」
陶瑾抿唇:「出去逛了逛。」
她现在还不想告诉江衡她是替他买礼物了,她想在他生辰那天给他一个惊喜。於是面对江衡的质问,她选择了说谎。
偏偏江衡这次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继续问道:「逛了什么?为何选在晚上出去?」
陶瑾这才看出来,他是生气了。
江衡很少生气,以至於他每次发怒的时候,总显得特别可怕。不怒自威,咄咄逼人。
可是他为什么发怒?就因为她出了一趟门?
陶瑾有点畏怯,闭上嘴没说话。
最近松州有乱贼流寇,伤了好几条无辜的人命,那些人一直没有抓到,偏偏陶瑾选择这时候出去,无法不让江衡担心。
想到她极有可能遇到危险,江衡的脸色更难看了些:「日后你要出府先跟本王说,没有要事,尽量不要出去。」
说着从她身边走过,准备回瞻云院。
陶瑾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明明她是为他挑礼物去了,又没有乱跑,为什么他要凶她?
陶瑾既愤怒又委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低头从腰上系着的百蝶穿花荷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赌气般扔到江衡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