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道修和魔修对於欲求有不同的理解?他作为道修,总是在情不自禁的时候提醒自己必须克制?柳尽欢作为魔修,不会掩饰自己,也希望可以纵情享乐?因为两人的执念不同?他的执念是修行是升仙问道,柳尽欢的执念只有他?或者说,是情感程度的差异?柳尽欢对他的感情更深,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他,他却没有什么迫切的念头?
仔细想想,这些理由都站不住脚。道法自然,他修的不是灭人欲的道,不需要过分克制;执着於升仙问道,和道侣双修也没有什么矛盾;他的渴求虽然不如柳尽欢,但也一直客观存在,水到渠成地开始双修并不违背他的意愿。
又或者,他始终对双修抱有一种偏见,认为那只是小道,很有可能会影响自己修炼?还是觉得,以柳尽欢的心性,更容易沉溺其中,可能会受到影响?甚至,他抵制的不是双修,而是暂时无法接受和柳尽欢进一步发展亲密关系?
也许白渊对「双修」那种兴致勃勃的态度,引起了他的不适应;也许他还不够相信柳尽欢的定力,又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也许他还没有完全习惯自己和柳尽欢之间的角色变化;也许「克制」只是他的一种习惯,他还没有真正地放下过去的自己。
又一次想到「顺其自然」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里一轻,放松了很多。境界的瓶颈似乎隐约有松动的迹象,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毕竟,即使修士需要斩断七情六慾踏上求仙问道的漫长路途,「道侣」和追求的道之间也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生路上的陪伴和扶持,不但容易静心,两人的力量也更加强大,更容易在危机四伏的求仙过程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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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画符的柳尽欢察觉沈回川浑身的气息有了变化,微微一分神,就画废了一张高级符籙。他不紧不慢地把这张废符处理干净,拢了拢身边那一沓符籙,放慢动作收进储物戒里。沈回川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辛苦工作的成果。
「师父又要突破了?」柳尽欢也不提别的,拿出了沈回川专用的玉榻,「我的境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之前在阵法里的时候耗尽了灵气,经脉随着大量灵气的补充和冲刷,又一次拓宽了不少。」
「我也一样,离突破还早。」沈回川坐在了玉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盘腿趺坐在地上,没有一丝侵略性,一举一动都乖巧温和的徒弟。
明明之前某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趴在黑暗角落里蓄势待发的凶兽,红着一双眼睛似乎是要直接吞了他。后来不得不闭关养伤的时候,活像是忍耐不下去似的,还转过身远远地坐了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现在,他却彷佛把自己提起的双修那回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柳尽欢确实很了解师父,沈回川却也同样了解徒弟。都已经精分到连所修的道都精分了,他还能不知道他披上羊皮之前和之后到底有什么区别吗?还能不知道他一直都很擅长在两种状态下切换,每一次切换都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吗?
可是,了解之后,他依然还是纵容,依然还是无奈,依然还是接纳,依然还是顺其自然。也许,注定需要度过的情劫,就是这样的吧?
他垂下眼,似乎很随意地说:「尽欢,过来。」
柳尽欢从善如流,坐在了玉榻上。
「把白渊前辈给你的玉简拿出来。」
「……」柳尽欢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已经看过了,而且还复习了好几遍。
沈回川读了一遍玉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不过,他是第一次看这种双修功法,没有参照物,怎么也挑不出错来,所以只能努力去理解。如果只是看这个功法是不是合情合理,他只能判断,自圆其说没有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种功法不适合他们,经脉运行的路线相当别扭。
所以,沈回川很干脆地放弃了白氏双修功法,对徒弟说:「双修功法的事,也顺其自然吧。等我们想到合适的,再试试。现在,把这件事从你脑子里挪开,专心地想着修炼就够了——」
柳尽欢看起来有点失落,似乎觉得这只是他拒绝的借口而已。不过,还没有等沈回川说点什么安抚他呢,他忽然说:「师父,最适合我们的双修方式,应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不如,我们试试精神共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