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半无人,床上有……(2 / 2)

“你阿翁、阿耶今早去上朝,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走后不久,怡君也被姚贵妃宣进宫了。”陈氏说着说着,就急出了眼泪,“你们四个人一直不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留在家里,左想右想俱是忐忑。”

薛蔺的兄长薛俭也陪在旁边,见状劝道:“阿娘,这不一定是坏事,”说着,压低了声音,“要是我没估错,咱们薛家可能要出一位皇后了。阿翁和父亲一直到现在还留在宫中,说不定就是被陛下叫去商议此事了。”

薛蔺心中冷笑,但救急如救火,也不多说,直接就往外冲。

陈氏急问:“稚奴,你去哪儿”

“去找能影响事情走向的人!”

找谁呢找刘雍。除了薛家以外,他必然是最反对皇帝此番作为的人。

作为原著男主角,未来可是要废君自立的。就是现在,身为权臣,他也把义宁君压得死死的。而义宁帝敢这样设计薛家,就是想积累能跟刘雍抗衡的资本。

自己要是把狗皇帝“造反”的事捅到他那里,还怕他不下狠手收拾狗皇帝想到义宁帝这个可悲的傀儡有可能会被收拾得哭丧着脸,法令纹垂得把嘴角都压得死死的,薛蔺就心中舒爽。

狗皇帝,你欺负我年纪小,想整得我抱着你大腿喊爸爸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我能反过来踩得你叫我爹地吧!

作为一个对着排水沟都能嗨起来大唱《爱我中华》的少年,此刻,光是凭着脑海中的想象,他就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

可惜时不予他,他才冲到大门口的石狮旁,就看到自家阿翁、阿耶骑马而归,后面还跟了一乘小轿。

薛正文眉头紧蹙,看到他就喝斥了一句:“乱跑什么回去。”

薛蔺觉得有点可惜了,他失去了一个让皇帝喊爹地的机会。他望了一眼后面的小轿,问道:“是怡君回来了”

薛正文点了点头。

他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薛正文吩咐人把薛怡君的轿子直接抬回居住的院子,又忍不住问他阿耶:“怡君没出什么事吧”

薛从谦叹道:“你妹妹是个性子烈的,今天被强宣入宫后,发现不对劲就自己跳了水,受了寒。如今正烧着。”

正说着,陈氏已从后院擦着眼泪快步走了出来,吩咐下人们散出去,多找几位知名医馆里的坐堂医过来问诊。看样子,薛怡君病得不轻。

薛正文待她吩咐完毕,对这个媳妇安抚道:“四娘今番受苦了,你多给她院子里拨些婆子、丫鬟照料。我库房里有不少宫里赐下的珍稀药材,大夫给她开了方子后,你只管先上我那儿拿。我那儿没有的,再到药材铺买。千万别教孩子落下病根。”

薛蔺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他嫡妹不过14岁,正是娇花般的年纪。若不是公主及时劝服皇帝放人,这么烈的性子,怕是只能香销玉殒了。

万幸……

不由对公主生出几分谢意来。

薛正文安抚了陈氏后,就把薛从谦和薛蔺两父子带进书房。关上门就开始询问薛蔺,要他把今日入宫大大小小发生的事,全部细讲一遍。

薛蔺对这个便宜阿翁再不满,也知道事分轻急缓重,马上巨细无遗地娓娓道来。惟独是讲到萧i时,他耳尖莫名发烫,直接跳过了自己被公主壁咚的事。

薛正文最初听到他的那些放肆言论满脸不豫,但听到后来却越来越震惊,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陛下会突然放四娘出宫,是因为你说动了公主,让公主去陛下那里当了说客”

“也不能这么说。怡君若不是性格刚烈,以死相拒,公主也说服不了皇帝。”

薛蔺说是这么说,但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薛怡君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只要宫里传出不实的谣言,对皇帝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薛正文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忽尔又问:“我跟你阿耶刚刚回来时,你不是正要出门吗你是打算去哪儿”

“稚奴听阿娘说,你和父亲早上上朝后,就一直没回来。推测是皇帝拿杂事绊住了你们,让你们抽身不得,管不到我和怡君的事。稚奴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打算把这件事捅到刘公那里去。刘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同时,此举也能让皇帝知道,越是拿计谋逼我们薛家,越有可能把我们一步步推到刘公那边去。”

他话一说完,薛正文和薛从谦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才绝艳。

薛从谦感叹不已:“为父一直觉得三兄弟中,俭儿和绍儿都各有所擅,异日必各有成就。惟独你胸无点墨,一副纨绔相,怕是以后只能依靠你兄弟们过日子,一直为你担心。没想到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胸中藏了这么多条丘壑。”

说着,老怀大慰地捻须笑道:“你有这等见识,说不准以后他们两兄弟,还得反过来靠你拉拔。”

这番夸赞听在薛正文的耳朵里,却让他只想冷笑。他一早就看出来薛蔺是在装蠢了,要不然也不会逼着他进宫。但身为薛家子孙,看到了家族危机,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帮家里趋吉避凶,反而想着怎样把自己从混乱中摘出去,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家族荣誉感!

他又想起来薛蔺骂他那声“老匹夫”了,顿时气得眉头都在抽搐,忍不住狠狠瞪了薛从谦一眼:把自己儿子教得如此桀骜难驯,你以为你夸他两句,他以后就会照着你的意思去行事

得有实际好处才成……

薛从谦被亲阿耶瞪了一眼,正莫名奇妙,就见他对自己吩咐道:“从今天开始,稚奴的一切用度,比照他嫡兄来。还有,叫你那个不成器的庶子去给我跪祠堂,膝盖不跪肿跪青,不准起来。一家人还搞内斗,居然把蛇都捉到稚奴屋子里去了,太不像话了!”

薛蔺一直往外推的入宫机遇,在他庶弟看来,却是极珍贵的机会。为了争取这个机会,庶弟薛绍想了种种阴招想把他弄出局。可惜庶子终归是庶子,薛正文根本没考虑过让薛绍进宫。

薛从谦从小受的是嫡庶长幼有别那一套固化观念教育,闻言直觉反对道:“阿耶不可!长幼有序,要是让他们享受一样的待遇,这是在鼓励他们兄弟相争相斗啊!”

“滚!”

“……”薛从谦发了会儿呆,还真乖乖“滚”出门了。

气得薛正文又冲他招手:“你回来。”有薛蔺珠玉在前,他越看自己儿子越不顺眼,“你房里的事我不想管,但四娘差点就没了,你也该多宽慰宽慰你夫人。这段日子就别去妾室那边晃了。”

说完,还拿慈和的眼神望了薛蔺一眼,仿佛是在问“你看阿翁这样处理还算公正”

薛蔺知道老头子是在示好,笑笑没说话。

他这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早就累了。早早吃了晚饭,洗漱完毕就打算休息了。

哪晓得走到自己床前,床铺正中央竟被人摆上了一只小鼓。

小鼓和鼓槌的模样,竟与今日黄昏在太极宫承天门城楼上,看到的那面报晓报暮鼓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面是迷你版的。

谁会把这种东西拿到他床上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萧i那双璨如珠玑,愠怒时会有霜芒迸射的双眸。不由浑身一抖,这该不会是……她送过来的!

他吓得赶紧去问外间小厮,有没有人进来过内室。小厮却说,自他今早离府,就没人进去过。

他浑身失力,勉强撑住身体:夜半无人,床上有鼓。难不成她是想告诉他,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潜进他房间,把他这朵鲜花给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