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向瑶台月下逢(1 / 2)

刘承颐恍然, 不觉苦笑。他的一身功夫承袭自大业王朝的军神,在他座骑上动的这点手脚, 确实只能算一点捉弄。

然而薛蔺还没戏耍够他,又蹲下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两记“你该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小人。我要是小人,被你用死亡来威胁,”他逼过去凑到他耳边低语, “那说不定是会先下手为强, 给你下点药, 再把你丢到勾栏院被人作践。只要事情筹谋得好,你会恼怒地一直追查下手的人是谁, 那就没功夫动我了。”

薛蔺语气森寒,声调与当初刘承颐威胁他时几乎一模一样。

刘承颐怔忡了片刻, 忽然失笑起来,连两边肩膀都在剧烈抖动。

薛蔺被他笑得莫名奇妙,恼怒地问“你以为我不敢”

刘承颐摇头, 嘴角却依然带笑“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睚眦必报的人。”他当初动了他的轿子, 他现在就动他座骑;他怎么用语言来吓唬他的,他现在也原样照搬。

然而这只是他会笑的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也曾动过对薛蔺“下药”的心思, 却因为心软而轻飘飘地只威胁了他一番。好多次回想起这桩事来, 他总在懊恼自己心不狠成不了大事。

可如今亲耳听到薛蔺用“你看看,这些手段我不是不懂,我只是不屑用,要不然你死定了”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心里倏忽间, 竟升起了旗鼓相当之感。

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稍稍狠下心来,薛蔺就能被他握在指掌之间的

曾经的理所当然,和因心软而生起的懊恼显得如此可笑,就这么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笑中烟散云散了。

薛蔺冷哼一声“有仇不报非君子。”

刘承颐姿态优雅地先站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递给仍蹲在地上的薛蔺“来吧,你不是要跟我一较高下吗”这么有趣的对手,让他的期待值攀至峰值。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薛蔺大大方方把手递过去,任对方将自己拉起来,朗声道了个“好”字。

接着,他就把人带到了伎伶与女支子云集的平康坊。

走到一座两层楼高的,底楼自带供各色伎伶表演用的台子的茶楼时,薛蔺斜睨刘承颐“武斗伤和气,大逃杀和马球你肯定没我玩得溜。免得你说阿兄我欺负你,今儿我们就玩个新花样。”

他今天的目的,是要结交刘承颐这个人。刘公身为国之梁柱,不是他和公主想见就能见到的人,但假如刘公的儿子成了自己人,接下来,要想办法缓和皇帝与刘雍的关系就要容易一些。

不过难的地方在于,他和刘承颐隔着“四个轿夫”的仇,他要摆出结交他的姿态,只怕人家首先想的会是“你到底在耍什么诡计”

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摆出报仇的姿态,只要尺度掌握得好,反而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刘承颐感兴趣地问“你想怎么斗”

他俩说话间,不断有穿红着绿,争奇斗妍的艳丽女子怀抱琵琶、琴、筝等乐器,姿态曼妙地走进茶楼。见他俩容貌衣着皆不俗,女子们或轻抛媚眼,或三两成群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望过去,有大胆的甚至出口调笑

“哪儿来的俊俏郎君呀一来还来了两个。奴一会儿要上台唱小曲儿,郎君们要进来听听吗”

“就你会唱小曲儿啊我也会,郎君们来听我唱。”

“我是保唐寺向东舒五家的许娘子,相逢即是有缘,郎君们可要记得来找我,嘻嘻。”

有个胆大的,甚至妩媚地抬手抚到了薛蔺脸上。吓得他往后一蹦,斥道“特么你干什么!”

以为少年是在腼腆,艳丽的伎伶们笑得一片花枝乱颤。就连刘承颐也有些忍俊不禁。

薛蔺怒了,冷声道“再笑,我给你们一人脸上泼一盆水,看看没了脸上的妆,你们还能不能见人。”

周围一片倒抽气声“郎君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难道是想跟我们比美把我们变丑了,就显得你更俊俏了”

薛蔺冷哼一声,谁叫你们不先问清楚别人有没有女朋友,就跑过来招惹。把我女朋友气跑了,你们赔

不过等会儿就要用到她们,也不好把人得罪死了。于是薛蔺傲娇地道“我听说像你们这般久经文场的艺伎,看过的诗比普通士子识过的字还多。这样吧,我这里有几首诗,你们看看可还够资格被你们编成谱唱曲儿啊”

这个年代混迹勾栏瓦肆的,多是文人。就是样貌再美的胡姬,若是不通诗词,也会很快被失去新鲜感的恩客抛弃。同样,伎伶们若是能求得好诗好词谱曲传唱,也会受到文人们的追捧,风头无两。

涉及到生计,艳丽的“花枝们”表情认真多了。其中一人问道“郎君要赏我们姐妹们什么高作呀奴可先把话摆在前头,郎君的高作不够有神韵,奴可是不会要的。”

“好!不过我也有话摆在前头,我的诗也不是给你们白拿的。你们谁要是看中了哪首诗,必须当场谱出曲唱出来。谁的曲儿最动听,唱得最妙,诗就给谁。”说着,薛蔺又挑衅地望向刘承颐,“我说的新花样就是这个了,看谁的诗作被当场谱唱的次数最多,谁就胜。元晦兄敢应战否”

刘承颐素有文名,看到这般有意思的文斗

,当然不会退让“某当奉陪到底。”

在场的二十余名伎伶们原本就定了每月的今日,在这座茶楼里互相切磋艺能,以图进步。这样的比试对她们而言,不但不误正事,反而多了一种切磋方式,还有可能求到妙作,当即言笑晏晏地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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