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大太太这反应,四周的仆妇丫头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如今在家里可不敢乱说话,连续出了好几次事,大太太和老太太的脾气坏的很。
大家跟随着转身进门。
方云绣和方玉绣落后两步,看着母亲的背影很是担心。
「那个赶车的怎么了?母亲认得?」方云绣低声问道。
而且看起来认得不怎么愉悦。
「你记不得父亲出事时候的事?」方玉绣说道。
那时候她们一个才四岁,一个才两岁,还不记事,都是后来长大了听别人说的,但因为不是什么愉悦事,说起来只会更伤心,所以家里也没人多说这个。
方云绣摇摇头。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了。」她喃喃说道。
方玉绣抿嘴笑了笑,抚了抚方云绣的手背。
「不要在意这些事。」她说道,「人和人都是有缘分了,我们这辈子有缘做父女,只是无缘父女亲。」
说着停顿下。
「当初护卫父亲的镖师姓雷。」
方云绣顿时恍然,旋即又复杂。
当时父亲带去的人几乎都死了,只有两三人将剩下一口气的父亲背出来。
「这镖师就是其中一个?」她说道。
方玉绣点点头。
「竟然还留在了我们家的票号里。」方云绣滋味复杂的说道,「他是为了赎罪吗?」
方玉绣没有笑,她不会笑自己的姐姐心底良善。
良善从来都不是应该被嘲笑的品质。
「那就不清楚了,十几年前的事了。」方玉绣说道,「应该是祖母的决定吧。」
此时在方老太太的室内,方大太太也正流泪看着方老太太。
「母亲,当初你留下他,我不说什么了,但现在你为什么又要让护送承宇?」她哭道,「你难道,难道想让承宇和他爹一样…」
她说不下去了哭着掩住嘴。
方老太太轻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坦然说道,「是蓁蓁点名要他赶车的。」
君蓁蓁?
方大太太愣了下。
方老太太喊了声高管事,等候在门外的高管事忙疾步进来。
「君小姐说雷中莲赶车很好。」他说道,又将雷中莲如何跟君小姐认识的过程讲了一遍。
原来君蓁蓁竟然在花灯节白扔了五千两银子。
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食人间烟火视金钱如粪土啊。
方大太太想到,不过关键不是这个。
「那她应该说雷中莲看护东西很好,跟赶车有什么关系?」她皱眉问道,「再说,你不是说他是看车人吗?他赶过车吗?」
方老太太和高管事对视一眼。
是啊,谁知道呢,也许是君小姐独具慧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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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离开了官路,人就少了很多,雷中莲抬起左手将马鞭在空中甩个花儿,马儿的速度就慢下来,好让车走的不那么颠簸。
雷中莲将马鞭子放回车上,顺手解下腰里的水壶,刚要喝一口。
「你赶了几年车啊?」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将他吓了一跳。
君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掀起了车帘。
而且她问的话…
雷中莲默然一刻。
「赶了四年车。」他说道。
什么赶了四年车?骑马走在一旁的护卫皱眉看他一眼。
这个雷中莲不就是票号一个看车的杂役吗?这次是走了高管事的后门来当一次差吧。
他什么时候赶过车?
为了讨好少奶奶就要胡言乱语了是不是?
君小姐点点头,对他的话没有质疑,视线落在雷中莲的右手上。
「你这只手,就是那时候被废了的吗?」她说道,葱葱的指尖从袖子里伸出来指着雷中莲的右手。
如同火舌一般,雷中莲只觉得右手炙热一疼,下意识的缩放在怀里。
但他知道,舔炙他右手的不是这女孩子的手指,而是她说的两个字。
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