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她哑声说道,一面接过茶水润嗓子,一面用手帕抆去脸上的泪水,「我有这个干咳的老毛病。」
她治不好吗?几个宫女对视一眼,这就是所谓的医不自治吗?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平复了神情。
「好了,我们出去吧。」她说道。
寝宫里的灯火又调暗了几分,怀王的床边只留了一盏夜灯,九黎公主坐在床边正用筷子沾了水润怀王的嘴唇。
陆云旗站在一旁看向走出来的君小姐。
君小姐没有理会他的视线,也似乎根本没在意自己穿的是亵衣,就那样径直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怀王,抚摸额头脸颊耳后脖子一刻,又探了探脉。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她说道。
「那就等着吧。」九黎公主说道,对君小姐笑了笑,「君小姐先歇息吧,你歇息好了,殿下才能也好。」
君小姐点点头。
「那我先歇息了。」她说道,转身走向一边安置的床榻,脱了鞋子就躺下了。
九黎公主看了眼陆云旗。
「你也歇息吧。」她说道。
就像一个妻子关切的问候丈夫。
不止是像,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躺在榻上面向内背对这边的君小姐想道。
「我就在这里。」陆云旗的声音传来,声音醇厚,但却不容拒绝,就像一个霸道的丈夫。
他当然不肯走,而是要看着,免得再让皇帝的安排出了纰漏,就像自己当初那样。
姐姐也肯定是不会走的,就适才这短短的一刻可以看出,她肯定是片刻也不肯离开九褣身边,就算是死,她也要亲眼看着他死,不像当初自己那样。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几天后才让她知道的,但肯定不会是当时,他们要掩饰,要装饰自己被砍碎裂的屍首,一切都掩饰好了,才可以对外公布,才可以让姐姐来哭一哭妹妹。
君小姐闭上眼。
她也不会去别的地方歇息,她也要在这里,她也要看着姐姐和九褣。
九黎公主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陷入安静。
但天亮的时候,九褣并没有退热。
「他的热是不好退。」九黎公主也并没有着急呵斥,反而一副很理解的神态。
就算是此刻看到九褣死了,她大概也是会这样。
「没事没事,他本来就是要死的。」她也许会这样说。
已经认命认到这种地步了。
君小姐觉得有想笑又想哭,她深吸一口气。
但是她不信,她相信老天爷是有公道的,让她活了,而且还让她跟着师父学了高超的医术,还让她在九褣生病的时候来到了京城,站稳了脚,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来给九褣治病。
九褣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没事,我再来一遍,我觉得热已经退了一些了。」她说道,一面拿出金针,「我先给九..就给殿下用针,然后我再去熬药。」
听她说到这里,一直在旁安静而立不发一言的陆云旗看过来。
「为什么不让别人熬药?」他淡淡问道。
九黎公主也看向她。
「这样不是更快吗?」陆云旗接着说道,一双阴冷锐利的眼看着她。
君小姐站直身子迎着他的视线看着他。
「因为我不放心。」她说道,「陆大人,您也知道,我跟太医们是打赌的,有很多人等着我输,但我不想输,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信。」
原来跟太医们不合啊,那就难怪这样小心谨慎了,九黎公主笑了笑收回视线。
陆云旗看她一刻也移开了视线,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