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的出来?」君小姐看向德盛昌的掌柜,「他怎么说得出口?」
掌柜的看着她,摇摇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个问题他答不了,他也不知道。
怎么就要议和了?
还没看到十万金兵集结呢,还没打呢,这就议和了?那岂不是怕了?
「国公爷没败啊。」他只能说道,「来再多的金贼,国公爷不会败啊,三万,五万,十万,国公爷不会怕啊,怎么就……」
前方的将士还不怕死呢,他们在后方安坐,怕什么?
「他们怕什么?」君小姐看向柳儿。
「对啊。」虽然不知道小姐说的什么,但柳儿立刻跟着愤怒的喊道,「他们怕什么?我们都不怕。」
君小姐看着她噗嗤笑了,笑又有点想哭。
「对啊,我们都不怕,他怕什么?」她说道,看向院子里另外一个人。
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扶着年轻人已经转过身来,听着她说话。
她的神情肃正沉静,年轻人已经明显的震惊以及愤怒,脸上青筋暴起。
君小姐看着他。
「这个年轻人,现在我给你一把刀说去杀金贼,你可敢?」她说道。
年轻人不到二十岁,是个很腼腆害羞的人,来这里两天还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当然敢!」他此时立刻喊道。
「是啊,我们都敢,他为什么不敢?」君小姐问道。
这孩子是真的要问个答案。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畏惧的。」郁夫人说道,冲君小姐招招手,「好了,孩子,不要想不开了,有时候不能以己度人。」
以己度人,不是这么用的吧?就跟先前那两句怀念亲人离散的诗词一般。
这个夫人真是…
君小姐又忍不住笑,抬手揉了揉鼻子扁嘴。
这一打岔她的情绪也些许平复了。
是啊,不能以己度人,她敢的,不一定别人就必须敢。
「等具体消息吧。」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掌柜的。
消息紧急,只有先信鸽送来最关键的,细节肯定在后快马传递。
掌柜的点点头。
「我这就回去。」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离开站在院子里未动。
或许是妇人们已经将这边的事传开了,村子里原本的笑声已经消失,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比往日更安静,连牛羊的叫声都没了。
「我做梦也想不到。」君小姐自言自语说道。
想他是个狠毒无耻的,想他是个忘恩负义的,想他是个畜生,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个这样的色厉内荏的废物。
所谓的狠所谓的奸诈,原来都只用在自己亲人身上,用在没有防备他的人身上。
「小姐,你想什么?」柳儿在一旁问道。
君小姐看着前方。
「我想骂脏话。」她说道。
「我操你祖宗姥姥!」
一人从石头上跳起来,口中大骂着,将手里的信扔在地上,牛皮靴子狠狠的踩上去。
因为动作太猛,原本半挂在耳朵上一圈络腮胡也掉下来。
「大哥。」在一旁闻声看过来的一个男人提醒一声,「胡子掉了。」
被唤作大哥的人转过头,露出朱瓒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