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卸甲。」
他们厉声喝道,手再次指着面前的兵士。
兵士们也再次惶惶,马儿不安嘶鸣。
围观的民众也再次专注,还有些紧张,因为来了很多人唯恐自己的位置被抢,他们也纷纷涌动。
当值的官兵就更紧张了,呵斥着竭力的用梢棍腰刀阻挡民众们上前。
但他们也知道在这万人面前是徒劳的,如果这些人涌上,他们不堪一击。
还好这些新来的民众很老实,听到不准上前的呵斥果然没上前,而是面带激动的向场中张望。
「成国公要出来吗?」
听到文士学子们的喊声,他们中还有不少声音问道。
「京城人真热情。」
於是响起乱乱的喊声。
「成国公!」
「成国公!」
就算不是所有人在喊,但万人中些许发出点动静就够吓人的。
坐在车顶上的陈七面色发白,不由紧紧抓住车板,看着四周的人。
现在他的马车已经被围涌在人群中,就如同汪洋中一叶舟。
「好家伙,这成国公出来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陈七喃喃说道。
「不一定。」还站着的柳掌柜忽的说道,他也看着四周的人,「他们是北地口音。」
北地口音怎么了?陈七愣了下,然后一个念头蹭的冒出来,如同一把火被点燃,烧的他跳了起来。
不会吧…….
而看着密密麻麻围来的人群,听着更震耳欲聋的成国公的喊声,军阵中的人面色更加难看。
「我们做了什么,怎么就天怒人怨了?」第一次进京的李国瑞早没了意气风发,面色苍白眼神迷茫,「怎么奋勇杀敌没功还有罪了?」
他说着转头看身旁,令他意外的是夏勇杨景神情平静,没有畏惧不安更没有愤怒,只是神情比往常更木然。
「有什么好生气的。」杨景淡淡说道,「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遇到,难道他们以前也被这样对待过?李国瑞听得糊涂。
夏勇杨景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木然不动,眼底还是闪过浓浓的哀伤。
所以这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吧。
军阵中的将官们神情也难掩惊惧,目前的场景超出了他们的想像,竟然煽动安排了这么多民众,看着重新继续要向外走的成国公,他们再次拦住。
「国公爷去不得。」他们说道,「这要是出去了就只有认罪了。」
这些都是百姓被煽动,打不得骂不得,说也说不清。到时候,进不得退不得,只认任凭这些人的摆布。
「无妨,那就说一说吧。」成国公依旧神情平静温和的说道。
而此时听着四周更加响亮的附和声,文士学子们神情更加坚决,带着胜券在握的义无反顾。
「成国公认罪!」
「乱兵滚出京城!」
这两句话喊出后,忽的四周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并不是说没有人附和,而是相比於现在此时四周聚拢的人数来说。附和者还是先前的那些民众,而新来的这些人则神情古怪的看着场中。
「成国公有罪?」
「成国公有什么最罪?」
「你们是不是说错了?」
这些声音旋即而起,盖过了文士学子和先前民众的喊声。
来了新人就是这点麻烦,还要重新解释一遍,场中文士学子们心里想到。
虽然不耐烦但是再宣告一次成国公的罪过也是他们很乐意的事,於是便有人将先前列过得罪状再叙述了一遍。
他们沉重又激情的声音落下,身边的群众也再次跟着激动喧闹起来,但新来的这些民众保持着沉默,似乎被惊吓着了。
大路上似乎形成了两个世界,一个喧闹一个安静,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文人学子们并没有对这些沉默不满,民众是愚钝的,那就让他们来明明智。
「成国公,下马,卸甲,负荆请罪。」他们喊道,将手中的那只亡国之兵的条幅挥动着。
话音未落,陡然响起一声暴喝。
「我去你姥姥的。」
伴着这一声暴喝,一物砸了过来,正中一个挥舞着条幅的学子头上。
学子措不及防被砸的踉跄几步,头晕眼花。不等待他回过神,四周爆发出山呼海啸的骂声。
「我去你姥姥的。」
声如雷人如潮,铺天盖地汹涌澎湃。
想要挤占最好位置的京中民众如被山推,跌倒踉跄。
想要维持秩序的当值官兵棍棒腰刀落地,呆呆后退。
万众人群暂态就将这些人围了起来。
陈七看的头皮发麻。
「我去你姥姥。」他喃喃说道,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