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绣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
这一番说一番笑许久不见的生疏似乎才散去。
「好了,别的事也都多多少少的听过了,就说说这万数流民的事吧。」贤王拍了拍肥硕的身子,在椅子上扭了扭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带着几分好奇,「你怎么就想到这个了?」
君小姐笑了笑。
「很简单,因为想到入京肯定不会太平的。」她说道,「所谓不太平不过是不信功劳甚至要问罪,那就摆出事实来讲讲道理喽。」
很简单?
贤王神情复杂。
怎么能简单,要说动这么多北地流民来,一要有威信力,二还要有钱,三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布置周全运送。
「威信力吗?也不算吧。」君小姐笑道,「毕竟当初我全心全意的救助了他们。」
沿途施粥,冒着危险亲赴霸州抗击金贼,护着十几万民众逃离金人的铁蹄下。
「我救助自然不是白救助的。」她说道。
朱瓒在一旁呵了声。
「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说道。
贤王看着君小姐神情复杂。
「就算是生意,这也不是谁都能做的生意。」他说道。
「我全心全意而为,所以如今他们可以全心全意信我而来。」君小姐说道,「这就是公道。」
贤王默然一刻。
「很高兴能看到公道。」他说道,声音里几分怅然,但显然他不想被人察觉,很快掩饰,又恢复了嬉笑,「那这钱,人力,物力筹画,可也不容易吧。」
君小姐神情柔和几分。
「这个我倒是没有费心。」她含笑说道,「有人为我尽心费心。」
贤王哦了声,看了朱瓒一眼。
朱瓒立刻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贤王没有理会他,看向君小姐。
「那对这个人来说,君小姐你一定很重要。」他笑眯眯说道。
君小姐笑了。
「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她认真的说道。
…………
…………
贤王问了自己想问的事,便起身要大家散了,毕竟都是长途跋涉而来,又耗费了心神,是该回去好好歇息。
「不过说道歇息。」贤王又停下脚,看着朱瓒和君小姐,「你和你媳妇都要回国公府吧?」
朱瓒的面色僵了僵,看着门外虽然少了很多,依旧有围观者在等候。
「当然。」君小姐先开口说道,神情随意,又看着方锦绣和陈七,「你们和柳掌柜有事来家见我。」
家,说的真是比自己还熟练,朱瓒斜眼看着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先一步向外走去。
君小姐等人跟着走出来,先送贤王上了马车,接着方锦绣和陈七也上了车,朱瓒刚要迈步走,又被君小姐叫住。
「街上人多,别惊了马,你来牵着。」她笑盈盈说道,一面翻身上马。
惊了马?一路上她把马骑的跟惊了似的,她还怕惊马?
又借机占他便宜!
朱瓒咬牙,但并没有说什么,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不要轻易跟这女人争辩。
他走过去牵着缰绳向前而去。
门外的围众都露出善意的笑,小孩子们干脆跟着在前后蹦蹦跳跳。
「哎你看像不像咱们阳城里的小子带小媳妇回娘家?」陈七对方锦绣低声笑道。
「不像。」方锦绣看着他干脆的说道。
陈七讨个没趣,扬起马鞭。
「咱们也回家哈。」他又嬉笑道。
街上车马在人群中的拥簇下向前,在他们的后方有一队人马也在跟随。
位於锦衣卫们的拥簇中,陆云旗木然的看着前方骑马摇摇晃晃而行的女子背影,她走向哪里,他就跟向哪里。
这边散去,皇宫里的宴席正酣。
黄诚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撒泼在外,此时也在宴席里坐着,听着成国公和皇帝的说笑一直闷头吃喝,皇帝当然不会怪罪他,还体贴的让小内侍在一旁服侍。
忽的黄诚耳边除了成国公的说话,还多了一个年轻悦耳的声音。
「臣谢过陛下,家叔一切都还好,最近还注解了一卷经书。」
这声音让黄诚猛地抬起头,眼神阴沉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官员。
以这个年轻人的年龄和资历,原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甯常,不,宁炎,这一次竟然栽在你们手里了。
黄诚端起了酒杯。
「甯小大人。」他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