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说是无谓的便当?
这是因为,就算放他离开,他也不会再对贺熠造成任何威胁了。后面剧本也没有他出场的机会。
於情於理,都很有可行性!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OOC剧情的意图,特此警告:重要NPC『孟涟』在此殒命,乃是既定剧情。若宿主强行阻止,将会降下惩罚:咸鱼值 1000。」
简禾心底刚站起来的小人瞬间就萎了:「……」
1000点!人神共愤啊!
不过,慢着,她好像揪到了系统限制中的一个漏洞。
刚才孟涟就说过,这障局正在消散。最后,他们会被分别送回入障的地方,跟移形换影差不多。
既然不能明着阻止,那她暗着拖延时间,拖到两人被迫转移到不同地方去——这应该不算是她『强行阻止』吧?
而什么最能拖时间呢?答案很简单:就是反派的自我剖白了。√
眼见筵青已出鞘,孟涟已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简禾忙道:「贺熠,等一等!我现在就想听!」
贺熠动作一顿,剑刃已快要孟涟心口,侧首看她,琢磨道:「听?」
「你刚才说,你烧公孙氏是有原因的。」简禾挺直了身子,直视他道:「我当日从雪地里把你拖出来时,并没有想过索要回报。但至少,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自己到底帮了个什么人。」
「这样啊,那我就说几句好了。」贺熠以剑锋轻挑地隔着皮肤,划过了孟涟的大动脉,道:「孟涟,你应该不止一次见过公孙扬的夫人吧?庾世芝,宝山灵定的才女,滨阳公孙的当家主母。」
「……」
「但你可知道,在公孙扬还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弟子时,曾经有过一个结发妻子,叫做贺洛荃。」
孟涟怔然。
简禾心道:「当年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这下应该足以拖延时间了。」
「不论是出身还是相貌,她半点都不比庾世芝差。而传闻中年少成名的公孙扬,实际上,当时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弟子。贺洛荃下嫁给他后,公孙扬的气运与机遇,都大为改善,地位飞升,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家主。」
「……」
「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后,贺洛荃诞下一子,胎梦与天象俱为不祥之兆。那时,公孙扬作为红人,站的位置太高,心中惧怕,得失心重,担心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会影响他君子的名声,便暗中把母子送了下山,对外谎称她难产而死。」
「三年来,他对这对母子不闻不问,刻意疏远。贺洛荃当日执意下嫁他,已与家中断绝关系,只能带着稚子独自过活。」
孟涟哑声道:「你便是因为他抛弃了你们母子,负了你娘亲,才对整个公孙家展开报复?」
「别急,故事才说了一半呢。」贺熠笑了笑,道:「那小孩儿嘛,出生时受了冻,自小就大病接着小病,没一刻消停。有一回,他生了场来势汹汹的怪病。贺洛荃别无他法,想到了那个名声极好、人脉极广的公孙扬,打算向他求一味药。无奈送信永远没有回应。她别无他法,只好抱着那小拖油瓶,爬了三千多级的石阶,亲自上公孙氏找他。不巧的是,那天恰好是公孙扬与庾世芝的大婚之日……」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下颌线微微绷紧。
孟涟有点儿眩晕,喝道:「说完它,勿要故弄玄虚!」
贺熠轻吸一口气,浅浅一笑,续道:「你一定猜不到后续,我来告诉你吧。公孙扬害怕那对丧门星母子回来贴他,害怕这对母子闯进他的大婚之夜、把当年那桩不详的旧事宣扬给满座宾客听,更害怕被人指指点点,有辱他的名声。於是,他不等贺洛荃开口,就把她当成一块碍眼的垃圾般地,朝她胸骨处踹了一脚。」
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震住了,包括简禾。她只看过最简单的概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过程。
次奥!人渣啊!
「贺洛荃为了抱住儿子,劲风袭来,躲闪不及,摔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地昏在了山腰的草丛里。」贺熠指骨发白,冷冷道:「公孙扬什么都知道,却听之任之。其余公孙氏弟子得他暗示,亦无一伸出援手,对此置若罔闻。直到三天三夜后,贺洛荃在她儿子面前咽了气。最终,还是那小拖油瓶亲自替她收屍的!」
孟涟道:「贺熠,公孙家在这事上处理方式不对,但你就一点错也没有?当日你烧死的人里面,有很多只是与当年的你差不多大、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你恨公孙扬不仁不义,对你做出这种事,那这些无辜的小儿又何罪之有?你这是矫枉过正啊。」
「矫枉过正?」贺熠道:「公孙扬本人,还有当日曾在山道对我娘亲袖手旁观,听到小孩的哭声就调头走开的人……他们还配称作是人?既然敢做这些缺德事,就该猜到终有一日,这些报应会落到自己子孙头上了。不是我贺熠,也会有王熠张熠陈熠。简而言之,多行不义必自毙,总会有那一天的。」
孟涟:「你……」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你现在应该知道你们兄弟有多可怜了吧?居然为一窝人渣断送了自己的一生。」筵青落入敌手,剑身不甘地嗡鸣起来。贺熠抚了抚它冰凉的侧刃,诚恳地劝道:「下辈子投了胎,记得要带眼识人了。」
就是这一刻!
简禾伺机已久,猛地朝贺熠抛出了一块石子。这点攻击,对贺熠来说压根儿是小意思,闭眼都能解决。破空声一来,他反手便是一劈,石块蹦碎。再回过头,雾气顿生,情景扭曲消散,筵青剑尖刺了个空。
障局已经解开了。孟涟从原地消失了。
不详的白雾被风吹散,三人已经回到了方才的木舟上。夜色沉静,莲花皎洁。
阿汀眼色极好,窥见气氛不对,连忙躺倒,继续晕着。
贺熠僵硬着身子粗喘了片刻,回过头来,声音冰寒,一字一顿道:「你,故意放他走?」
大难临头,简禾的心情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淡定了。她跪坐在船板上,叹道:「贺熠,当初我发现孟涟在找你时,选择了隐瞒你的行踪,是因为我想保护你。当然,我不否认,我放走他,确有私心——孟涟曾两次救我於水深火热中,我岂能袖手旁观?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并非你的直接仇人,虽然是重伤了你,可他的兄长也为你所杀、仙器落入你手、双手腕受伤,已经无法对你造成威胁了,你们早就扯平了。何必为杀而杀,对他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