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第90章 第90个修罗场

霜梧一试不成, 显然深深打击到了夜阑雨。他从小就性格隐忍, 凡事稳打稳算。除非被逼到了绝境、需要背水一战, 否则,没有过半的把握,他绝不会贸然行动。

「掉马条」钢弹9/10,在旁人看来是还差一点、尚未证实。但对於夜阑雨来说,却是还差一层窗纸就能捅穿、结果撞到了铁板。说实话, 若非当事人之一,简禾都有点同情他了,心道——经此一役, 夜阑雨绝对会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而很应景地, 「掉马条」的第四格, 也在瞬间就回落到了1/10。

下山的途中,夜阑雨走得有点急,步履姿态全然不复来路时那般胸有成竹。

观其眉间戾气横生,简禾很有眼色地远远缀在他身后, 连平时喜欢说笑的嘴都紧紧闭上了。

废话了,夜阑雨可不会因为她是姬钺白的「妻子」而手下留情,这时候上去触他霉头, 无非是自己讨苦来吃。

更何况……

刚从玄衣那边切换回来,闭上眼睛时,玄衣的声声哽咽犹在耳边徜徉。

似乎, 从认识以来, 除了最开始他父亲刚死的时候, 简禾就没见过玄衣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的模样,心脏也好似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

她很清楚,不论是「掉马条」还是「好感条」,总之,甭管什么进度条,越是填满,就越是在往任务的终点走。卸下重担在即,简禾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如释重负。可实际上……

踩着积雪,靴底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简禾朝手心呵了口气,心中却第一次怀疑自己来这里的意义。

两个人一前一后,两种心思。唯一的共同点是,彼此都心事重重,脸色阴郁,所过之地,冰冻三尺。

与姬钺白约好的三日限期转瞬即逝。

当夜,是简禾在汾婴留宿的最后一晚。夜阑雨原该宿在她旁边的房间里,可自从黄昏打后,旁边的房间却冲冲都没有烛灯燃起。

不知傀儡是否会受到主人的心情影响,今晚来送饭的傀儡还足足比平时晚来了两个时辰!

简禾在寝殿里睡了一个下午,直把被子扭成了麻花,现在精神正好着,早已饿得不行。

随时间过去,这具傀儡的身体,似乎越来越有人味了。以前连呼吸都不会,现在已经知道了「饿」的滋味。

见有人推门进来,简禾一个鲤鱼挺起身,滚了下床,端起碗来吃饭,边打量那木着脸的傀儡,心道:「是我错觉么?连这只NPC傀儡的模样也如此萎靡,跟它主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换了是平时,简禾或许会逗逗它,顺便问一下夜阑雨的行踪。可今晚她却没什么心情,吃完了饭,啃完了用纸袋送上来的鸡腿,就又往床上砸去,用被子蒙住了头,对着墙壁躺着。

隔了一会儿,简禾又倏地掀开了被子,泄愤似的抓头道:「啊啊啊啊啊!」

系统:「……」

将头发抓得乱如鸡窝,简禾泄气地大字型地躺回了床上,搂住了被子,道:「系统,我睡不着,我们聊会儿呗。」

系统:「……」

从业多年,它见过被任务逼疯的宿主,也见过被宿主逼疯的系统。惟独,拉着AI唠嗑的宿主,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正这么想着,它便听见简禾道:「我在想,我可能是来错地方了。」

系统:「什么意思?」

简禾放空视线,看着天花板,木木道:「他们四个没有我,不也照样能活得人模狗样的。我是填了不少的Bug没错,但上一辈子,我基本都比现在晚了几年出现,也没见他们人生轨迹出现问题……那么,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系统:「不,宿主,你很重要。你存在的意义,是让他们拥有了【人情味】。」

简禾:「?」

她亏就亏在了如今遗失了记忆,所以,此时,只以为系统是在安慰她,还不能明白这句话所带的深意——让玄衣、贺熠、姬钺白、夜阑雨四人拥有【人情味】,可比所谓的填补剧情要难得多了。

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也没有答案,简禾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才道:「系统,说起来,那个叫【地狱Bug条】的协助工具……既然我兜兜转转到最后都是要填满它的,那么,我直接亮明身份不是更好吗?何必那么麻烦先否认、再承认?」

系统:「宿主,所谓『辅助』,是要在恰当的时候,恰当地亮明身份,而不是一股脑全倒出来。」

简禾奇道:「有什么区别?」

系统:「你可以想像整个任务是一台制作点心的机器,在不同的层次,洒下不同的配料,最终才能烘焙出合格的食物。所以,在还没到『加料』的步骤前,你都有义务兜住它们,这就是『否认』的意义。」

系统很少一次过说那么多话,还不是加她咸鱼值的,可谓罕见至极。

简禾没有做声,琢磨着。

「宿主,就挑你刚经历过的来说。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如果你在玄衣来到前,就告诉贺熠『卞七』的魂魄已经回来了……就会引发蝴蝶效应,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系统顿了顿,严肃道:「贺熠死亡。」

简禾:「……!!!」

系统:「所以,宿主,若我阻止你,你就不要轻举妄动。」

后果这么严重,简禾立即肃然保证:「了解,明白!完全O几把K!」

能有人与她说说话——哪怕不是真人,在任务的后期所累积下来的、无法自我排解的压抑感,依旧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简禾在床上发泄似的滚了数个来回,上下眼皮慢慢粘合,不知不觉就趴在铺了竹席的枕头上睡着了。

一夜飞雪。翌日天明,云消雪霁。

简禾瞪着眼睛,立在镜前,左照右照,半点都不想承认——镜里那名脸上印了十多道方方正正的竹席印子的滑稽之徒是自己。

简禾:「……」

这是诅咒吗?

难道每次要见到姬钺白前,她都要丢人现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