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铺垫说得兴起,重点却省略不说,这也太虎头蛇尾了吧?
简禾悻悻坐回原位,道:「右边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是什么地方都没差别,可以落脚就行。」温若流将勺子扔回碗中,眯起眼睛,望了望天色,才道:「你吃饱没?」
「唔……快了快了。」简禾捧起碗,囫囵吞枣地将最后的凉粉倒进口里,一抆嘴道:「不过现在已经中午了,万一我们在天黑前到不了落脚点,岂不是要睡在荒山了?不如干脆等明天清晨才走吧。」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简禾背后的不远处,有两三个身材瘦小、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视线正不断往他们的包袱上打转,颇为不怀好意。
温若流半点不避,冲他们森森一笑,抽出一手,跋扈而又轻柔地在悬於腰上的剑上轻轻一拍,威胁挑衅之意甚浓。
这长剑是在几天前,从那座破庙中搜出来的,并没有用过几次,但是挂在腰上,也能唬人。
果不其然,对面的几个少年这才看见他身上有武器,脸色微微一变,率先挪开了目光。
温若流这才收回目光,道:「留宿不妥。快点吃完,早点上路。」
「我吃完了呀。反倒是你自己那碗,都没吃完。」
他的碗中还剩下半碗的黑凉粉。温若流抱臂道:「不吃了,太苦。」
简禾撇嘴,嘟囔:「黑凉粉就是这个味道的啊,暴殄天物。」
温若流瞥了她一眼,忽然起了点坏心,将自己的碗往她的方向推去:「行啊,那你帮我吃完吧,别浪费。」
「……」简禾待然:「啊?」
「『啊』什么。把嘴张那么开,是想我喂你吃吗?也行。」温若流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好整以暇地捧起了碗,舀了一口凉粉,嗤嗤笑道:「来吧。」
简禾不可置信道:「我记得这些钱是我翻出来的吧?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两文钱一碗的东西,阿廉都吃到第二碗了,你居然让我吃你的口水?」
「你这个人,现在听我的话。你找到的钱,自然也归我管。」温若流戏谑道:「况且,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吃了。」
简禾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在破庙当晚,她已经间接地吃过他的……瞬间,她就像凳子上有东西紮她屁股,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你!」
见状,温若流终於忍不住了,拍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得够本了,他才勾了勾手指,轻而易举地将意图逃离的简禾扯回了长凳上,乐不可支道:「行了,我又不会吃人,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从来都没见过比她更有意思、更好玩的人。既容易上钩,又容易读懂,真是怎么欺负都不够。
简禾:「……」
可恶啊啊啊,她恨这个屈辱的狗屁绑定功能!
阿廉站在茶摊的厨房那边吃完了凉粉,这时刚好回到原地,瞥见简禾,他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简禾扭过头,郁闷道:「天气太热了。」
在此稍作休憩,三人趁着时间早,提起包袱上路了。
从这开始,便是一路的山路。崇山峻岭,万木峥嵘。官道修得宽平好走,大雨过后,林中空气清新,弥漫着湿润好闻的气味,温度比外面明显要低,倒也不会很热。
偶尔,还能看见迎面走来、往江羱去的旅人。简禾注意观察过他们的衣着,都挺光鲜的,不像是流民,估计如那小二所言,大多都是从屠雪城中逃出来的百姓。
三人走走停停,二十里的路,原该几个小时就到了,无奈中途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儿——阿廉闹肚子了。
这几日的饮食本就不怎么好,他又一下吃了几碗凉粉,腹部绞痛,已经中途停下了两次,跑到草堆中解决了。
夏天的天黑得比其它季节都晚,等三人到达小二所说的那个分岔路时,已经是晚霞满天,红光艳艳,如纱如雾。树林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树冠的黑影静悄悄地爬到了他们身上。晚风习习。
据小二所言,在百米之远,就有上山的路。抬头朝高山上看去,隐隐可见灯火光芒。若没猜错,那儿应该是一处小山镇。
简禾锤了锤自个儿的后背,叹道:「快到了,走了一天,终於可以休息了啊……」
「哥哥,等一下。」阿廉捂住了肚子,面如土色道:「我又……」
「看吧,我就说他坚持不到上山的。」简禾有点幸灾乐祸地道:「我看啊,你拉完这次,应该也拉不出什么东西了,再拉就脱水了。」
「不要笑他了。」温若流道:「你去吧。」
阿廉涨红了脸,捂着肚子,左右看了看,往一处草丛后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