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寒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他走出中军帐外,指着远处沁州城道:「诸位,大秦气数已尽!诸位可有信心随孤大破秦军,夺取这锦绣河山?」
众将不由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同时高声道:「末将等誓死效忠殿下,跟随太子殿下血战到底,定要大破秦军,一统天下!」
正是一片群情激昂,士气振奋之时,却有斥候来报:「泽州城来报,覃西凤将军不知为何,与北蛮军起了冲突,两边部将在城里起了械斗,听说卷入战斗的已有数千人!我方死伤惨重,覃将军被北蛮军扣押,声称一定要见太子您!」
赫连寒吃了一惊:「不是说了目前我军与北蛮军是联盟,凡事切切忍让,若是事关大局,须先禀报孤么!」
斥候道:「急切来报,不知详情,似是为了一名女子。」
赫连寒便知覃西凤那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跺了跺脚:「守个城也能守出麻烦!」一边转身看了看沁州城,心头烦闷道:「原本打算明日便攻城的,要在大秦十万军到沁州之前,抢先攻下沁州的,真是拖后腿!」他叹了口气,知道如今这关头,还万万不能与北蛮决裂,只得惋惜道:「吩咐亲兵营,我即刻过去。」
泽州城前些日子才攻下,因北蛮那边一直不太信任西华,於是赫连寒只得让北蛮军也进入了泽州、代州驻紮,以明诚意,两国都各派了驻军守将,一直还算相安无事,如今却忽然起了械斗,两国原本联盟基础就十分薄弱,北蛮又因为当了先锋,折损了不少兵力,一直对西华十分忌惮,如今两边守将起了矛盾,北蛮便指定了必须由赫连寒出面,否则不肯放西华的覃西凤。
赫连寒连夜赶回泽州城,北蛮这边出面的却是北蛮二皇子兀儿脱,两边洽谈了许久,赫连寒又压着覃西凤给那边道歉后,方带着覃西凤出了来。
出了北蛮军驻地,跟在赫连寒后头的覃西凤灰头土脸,仍是勉强道:「太子殿下,你不知那北蛮军何其残暴!我们之前就和他们达成过协议,入了城后,不得扰民,大局为上,稳住城守住城便好,他们却公然在大街上公然猥亵强-奸良家女子!那女子强烈反抗,影响极坏!我……我也是一时看不下去……说了两句,没想到对方随从出手就伤了我的亲卫!」最后事情越闹越大,成了两边军士对殴群斗之势,对方居然有高手,将自己打晕了,落到了对方手里,害得太子丢下前方战事连夜回来赎回自己,真真是丢脸之极。
赫连寒喝道:「你也知道大局为重!如今战事如此,你倒有闲心怜香惜玉!」
覃西凤喃喃道:「那名女子……堪称绝色,柔弱无依……眼见宝珠就要毁於泥污,太子你若在就知道了,当时我们一行数人,尽皆愤恨,连大街上的百姓都群情沸腾……」
赫连寒心念数转,已知不对:「这边陲之城,哪里来的绝色女子还敢在这时候上街?便是上街也不敢露出面容,乱世之时,容貌便是惹祸之本!普通百姓,哪有不知这道理的?再有,你自幼和我一同习武,武艺也不算差了,北蛮的几个粗俗守将,也能将你打晕?你明明是落入彀中而不自知!定是中了反间计,让大秦的间人给算计了!否则几个人小小的争斗,如何闹成了两军数千人械斗?必是有人推波助澜!让我们和北蛮之间脆弱的信任再划上一刀!」
覃西凤听到太子分析,心中一凉,想起那日见到那个卖唱女子,皓齿明眸,姿容绝世,那一副神清骨秀,体不胜衣之态,当时自己何尝不在想这乱世之中,居然能看到这样倾城红颜,结果后头却是遇到了西蛮军那色胚,最后闹到事不可收拾,现在想起来,果然对方为首的当时并没有下令出手,却是后头一个面目平常之人忽然上来一刀便斩下自己那亲卫的手臂!那亲卫跟随自己多年,自己当时愤怒之极,热血上头,便出手教训,最后人却是越来越多,两边军士不断涌来……之前西华士就多有和北蛮兵士产生小摩抆,那日看到身为将军的自己出手,便爆发了出来,群情激昂……最后不可收拾……而一开始那女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赫连寒低喝道:「还不滚回去领军棍三十,剩下五十,权且记下,待战后在将功抵罪!」
覃西凤垂头应道:「是。」落寞地走了。
赫连寒叹了口气,上了马,带着亲兵数十骑,极快地驰骋出城,他还急着回营地,耽误的时间已太多了!
青石道上,马蹄得得,两边商舖客栈几乎全关了门,路上人影极少,他们一路催马疾行,衣袂猎猎,赫连寒却是忽然勒了马缰,马人力而起!嘶叫了两声,赫连寒静了下来,只如雕塑,然而身上那凛然的真气却外放了出来,杀气极强,他身旁的亲卫早已围住了他,拔出了兵器,屏气戒备。
赫连寒忽然长袖一振,挥掌击向了路侧那酒馆的木窗!木窗应声而碎,片片震开,破了个大洞,露出了里头的情形,一个青衣少年坐在里头临窗的座位上,双眉如画,修长入鬓,眸若寒星,冷飒慑人,她握着只茶杯看往赫连寒,神情平静冷淡,似乎完全不被赫连寒那外放的杀气所影响。
天地间一片沉默,除了风声和偶然有马匹呼着热气低声嘶鸣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