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菜进大堂的时候,那位正和大人书生谈笑风生的巡抚一眼就看见了她:「这位是……」
「哦,这位是晚生的远方表妹十八,家中亲人都不在了,便来投奔晚生。大人心慈,便将她留了下来。」书生轻笑,挡住了巡抚朝十八望去的视线。
巡抚连连点头:「真是位美人儿,不知杜先生的表妹可许了人家?」
一提到美人,他的整个眼睛都亮了。
大人沉声道:「下官心仪十八姑娘,我们二人已有未婚夫妻之名,只待择日完婚。「
巡抚笑道:「如此甚好,二位才子佳人,便是本官看着都觉得颇为羡慕。这样吧,本官便在这里多留几日,正巧给二位做个主婚人,你们觉得如何?」
十八惊呆了,她看看小九又看看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大人倒是回应的很快:「如此便有劳巡抚大人了。」
十八浑浑噩噩出了厅堂,小九立刻抱住她又笑又叫:「真好真好!恭喜你啊十八!」啊啊啊啊她的银子马上就要到手了!
「这怎么能行呢?」回过神的十八第一反应是进去说清楚,却被小九一把拽住:「你傻呀!方才巡抚大人问你,估计就是见色起意了,大人为了避免他觊觎你,才说你们两人是未婚夫妻。退一万步说,嫁给大人还不比跟个糟老头强?」她拍拍十八的肩,「而且你现在说清楚的话,说不定巡抚大人会认为大人故意欺骗他,到时候政绩考核上给大人穿小鞋怎么办?要知道每年一次的政绩视察可是很重要的,大人都在这当了快一年父母官了,升迁的机会全在巡抚大人手里呢!」
被小九这么一说,十八打消了说清楚的念头,只是她心里还有些不安。
大人一方面想杜绝巡抚对十八的觊觎,另一方面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十八确实是个好姑娘,他想照顾她一辈子,只是她心结太重,根本不可能点头答应嫁给自己,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书生吃完午饭就开始去查黄道吉日,整个县衙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令人遗憾的是这喜事还没开始办,就被一件坏事冲淡了。
又一个白七死了。
死状凶残,竟是被人将一颗心剖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也不知死前看到了什么,这掏心案一出来,喜事立刻要往后搁,碍於作案情节太恶劣,巡抚大人也不走了,扬言不把凶手捉拿归案就不离开!
小九验屍得出的结论是,白七死的干脆利落,凶手不知用什么凶器将他胸膛剖开,鲜血满地,令人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凶手剖了心随手就丢到了一边,好像一点也不重要。要是不重要,又为什么要剖?
除此之外白七身上还有被折磨过的痕迹,看得出来他死的并不轻松,可是问题又来了,凶手为什么要折磨白七?他想从白七身上得到什么?
白七好端端在白府,白府那么森严的戒备,结果却让白七死在里头无一人发觉?
大人和书生以及程普又一次去了白府勘查命案现场,三人回来的时候,程普倒是正常,大人跟书生的表情都有点怪异,小九见了问了一句,结果谁也没回答她。
巡抚大人也去了白府,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对查案并不擅长,东看看西看看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结果来,最后只能鼓励鼓励大人,让他继续努力。
「你看这是什么。」
晚上书生到了小九跟十八的房间,把今天查到的东西展现给她们看。
小九一头雾水,十八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符号……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白七卧房里。和上一个白七一样,墙上暗格里放了这块令牌,以及他屍体上背部的纹身。小九你验屍的时候没发现,两个白七都有同样的纹身吗?」
「当然发现了。」小九白他一眼。「我都禀报大人了,你就不能用心听一下我说的话吗?」
书生咳嗽两声,继续道:「十八说这个符号熟悉,你们仔细想想,在哪里见过?」
小九绞尽脑汁,啥也想不出来,十八却道:「……巡抚大人。」
「不错!」书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巡抚大人的家徽就是这个标志。「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白七和巡抚大人有关系呀。」十八说。
「所以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大人把程普派去京城了。」
「去京城?」
「白七跟巡抚到底有没有关系,到巡抚大人家里查查不就知道了?」书生得意一笑。「咱们身边有个武林高手还是有用的,你们说是不是?」
小九跟十八都是微微一笑。程普去京城不做别的,当贼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巡抚刻意留在县衙不离开,表面上说是为了查案,实际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白七的案子,县衙又开始忙活开了,只有十八没事做,仍然每天绣花做饭,程普不在,小九开始负责大人跟书生的安全,所以不能每天陪着十八。十八便安静地待在房间,也不出门。
这一天,大人书生还有小九得到了新线索,都不在县衙。十八把衣裳洗干净晾好就坐在走廊绣花,一直低着头,直到有片巨大的阴影挡住了自己。她抬起头一看是巡抚,吓得连忙起身行礼:「民女见过巡抚大人。」
那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她有点害怕,便后退了一步,谁知竟被对方一把拉到怀里,双手手腕被紧紧扣住,巡抚脸上哪里还有平日半点斯文正经,撕下了伪装的画皮,他是这天底下最卑鄙下流之人。
伸出舌头舔了下十八的脖子,巡抚感叹道:「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知道吗,没了你之后,再找多少女人,我都不曾满意过。」
「你在说什么?」十八用力挣扎。「我根本不认识你——」
「嘘。」巡抚轻轻点了下她的唇。「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十八,你现在叫这个名字是吗?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十八挣扎了下,对方却纹丝不动,他一条腿抵住她的,十八便瞬间动弹不得。她只好愤怒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你这个小人!我怎么可能帮你做事!」
「你会的。」巡抚很有自信。「因为如果你不做,你的过去我就要告诉他们了。还有,你觉得他们能逃过我的手掌心么,嗯?你是不是忘了,政绩的审核权在谁手上?」
十八猛地安静下来。巡抚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真是个乖姑娘,我以前教你的,你可都忘了?」
她别开脸不愿看他,巡抚将她放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有一块玉佩,道:「该怎么做,明白么?」
信封上写着:大汗亲启。
虽然没有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但十八也知道这个大汗是指近年与本国素有不和的敌国,巡抚把这个交给她,是让她陷害大人通敌卖国?「我不会做的!」
「你应该知晓我的手段。」巡抚眯了下眼睛。「对我来说,他们就像是不知死活的苍蝇一样黏人,一直想着要查处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斩草除根,你说是不是?咱们两个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的过去,你不想知道么?」
「不想。」十八毫不犹豫地拒绝,把书信和玉佩都丢到巡抚身上。「我什么都不会为你做,你就算威胁我也没有用。「
「是吗?」巡抚不怒反笑。「若是我没记错,那几个人都不在县衙吧?」
「你要做什么?!」对方危险的眼神让十八心生不安。
「我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做曾经和你做过无数遍的事。」巡抚捏起十八的下巴,在她唇瓣上轻轻吻了一口,这让十八无比恶心。他见她露出嫌恶怨恨的眼神,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看着我,越是这样倔强不屈服,便越是让人兴奋。你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认命,若是乖一点,也不至於吃这样的苦头。」
手在十八身上四处摸了摸,好奇地问:「那贞操带,是谁给你取下的?没有钥匙也能取下,穿着那玩意儿还能逃走,十八呀十八,我可真是小瞧了你。原以为伺候了一百个男人后,你会学乖一点的。谁知你竟然还有力气逃,啧啧,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
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纯然决然的残酷。他欣赏弱者在自己手上露出屈辱求饶的表情,十八是唯一一个从不低头也从不退让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献身禀报:「主子,有人回来了。」
巡抚一听,放开了钳制十八的手,走了两步,又回头状似好心地叮嘱十八:「若是被人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过去会不会被传的满城风雨。」
望着他的背影,十八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