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见了他,因为窦悔在书房,她干脆就自己一个人见了,因为她实在是好奇,什么风把高高在上的王爷给吹过来了。谁知一听说她见了淮阳王,正在书房与心腹商议大事的窦悔就炸了!立马话也不说了,丢下一句先到这里,如风一般从门口刮过,到的时候恰好听见淮阳王问清欢可知道小郡主跟小王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等清欢回答,窦悔先呵呵一笑:「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管教,如今上门请教别人,王爷真是有意思。」
他这话说得可不客气,现在最能戳中淮阳王痛处的就是他没教好自己的两个孩子,果然,听了这话,淮阳王的表情变了一变,尴尬难过悲哀愤怒兼而有之,窦悔半点都不带怕的,直接大步上前将清欢捞到怀里坐下,挑着眉问:「怎么了王爷这是,我家小娘子也不过是第一次怀有身孕,不曾生过孩子也不曾作为母亲教养过,王爷到这来问她这些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他到现在还记恨着淮阳王让清欢带孩子却又怕孩子亲她的事情,所以话里话外都有着讽刺。淮阳王却似是没听懂一般道:「……从前你最是了解他,可否告知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几乎要愁白了头发,这是亡妻给他留下的一对儿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的一辈子就这样过啊!
清欢把玩着窦悔的手,他的手跟她以往所见过的其他男人的手不一样。虞大人虽说上了年纪了,但是保养得宜,一双手十分好看。淮阳王也是如此,他养尊处优,除了因为常年握笔长了磨不去的茧子之外,手心手背都嫩的要命。
可窦悔的手却是粗糙的、满布伤痕的。那是些什么伤清欢看不出来,可她知道他必定吃过极多的苦。夜晚恩爱缠绵之时,她已不止一次摸到窦悔身上的疤痕。
淮阳王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生在那样艰难的环境里,要怎样才能坚强的爬起来,要怎样才能得到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别人弃如敝屣的,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之极的。
所以她笑了笑说:「王爷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问题哪里用得着来问我一个弱女子呢,更何况,小王爷小郡主和我又没有关系,王爷若是要问,也该到尚书府去问才对。」
淮阳王道:「清欢……」
「王爷自重,我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窦悔都没叫过几次,成日小娘子小娘子的叫。「这忙我是真帮不了,王爷来找我想必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这叫病急乱投医,可惜我是个庸医,治不好王爷心里的病。」
清欢一点都不信,她那个嫡姐能把淮阳王瞒上十年的时间。这怎么可能?淮阳王是什么人,她嫡姐又是什么人?一个是掌管家国社稷的摄政王,一个是养在深闺顶多懂点政事的千金小姐,后者有什么样的本事才能维持十年不叫摄政王发现?
她不同情,因为她知道王爷肯定什么都明白,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只是不肯相信,不愿去想他深爱的那个女子,也许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完美。
可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之人,一时半会的装聋作哑,只会换来更恶劣的后果。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倒觉得,耳听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王爷以为呢?」
窦悔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可淮阳王沉浸在烦恼之中根本没有细究,他见清欢不愿意帮忙,只得起身告退。有一点清欢说对了,他确实是病急乱投医,若非想到小王爷小时候特别喜欢粘着清欢,他们有一段时间感情特别好,他也不会到大都督府来。
是的,曾经的确非常要好过,可那又怎样呢。现在,小王爷变了,清欢也变了,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所有人都在变,所有人都会变,只有淮阳王不肯相信这一点,所以他宁肯欺骗自己,给自己幻化出一个美梦,也要留住想像中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