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欢正在炼丹房跟几名太医商讨丹药配方,因为讨论过於投入,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炼丹炉正在缓缓倾斜——窗户外鬼鬼祟祟的载文皇长孙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那里嘿嘿偷笑,平时有甯公公护着你,今日他不在,我看你怎么躲!
实在是把小胖子气得不行了,从小到大哪怕是皇叔们都得忍让他三分,皇爷爷那么疼爱他,谁敢呛她?偏偏清欢就敢,她不但敢骂他,之前还揍他来着!
所以一得知今天清欢要到太医院来,载文皇长孙就先带人来布置陷阱了。当然,孩子是真熊,却并不十足的恶毒,至少他的陷阱就是让炼丹炉倒在清欢身边吓吓她,看她以后在他面前还敢不敢神气。谁知正在炼丹炉开始动的时候,清欢却突然因为拿东西经过炼丹炉旁边——
载文皇长孙彻底吓坏了!他可从来没有闹出过人命啊!!!!
说时冲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呆滞的一瞬间,一只手迅速撑住了要向清欢砸来的炼丹炉,并且快速将其推过去。好在这炼丹炉并不大,只有一人等身高,但也因为不大,火焰旺盛热度十足,只听的一阵劈啪声,空气中就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
清欢倒抽一口气:「公公!」
甯公公心里懊悔极了,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能走到今日凭借的就是狠毒的手段与冷硬的心肠。可方才他在门口瞧见炼丹炉要倒,竟然想都没想就大步跑过来——他的脑子叫猪油给糊住了不成?!
因为太过懊恼,所以他都没注意到左手臂有多疼。
这时候外头的载文皇长孙见势不妙要逃,甯公公冷冰冰地说:「你若是敢逃,咱家非将你打个半死不可!」
小胖子浑身一僵,慢吞吞出现在视窗。
清欢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是想故意走过来吓吓皇长孙来着,谁知道甯公公跑得这样块,连她都没料到。
看着一边掉眼泪一边给自己上药包紮的清欢,甯公公莫名觉得心浮气躁。这是他第一次到她在太医院的房间,跟他的防渐处自然没得比,但格外整齐干净,就跟她这个人似的。
他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了会儿,别开视线。然后转回来再看会儿,再别开视线。半晌有些恼怒:「别哭了,咱家又不是死了。」
按照往日,她不跟他顶两句也得堵他回来,可今日她非但没说话,还低着头不看他了。甯公公就看见眼泪一点点打在床褥上,她似乎怕他瞧见,一把抹去,然后继续动作轻柔而迅速地给他包紮。
「好了。」他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声音说,「你再哭下去,方才你不是说这伤不能沾水么。」
可他却十分迷恋清欢的眼泪,甚至他觉得,这个姑娘从来都没有如此刻叫他觉得美的如此惊心动魄。眼泪啊……为他而流的眼泪……这世上,竟然也出现了关心他的人……
从来没有过。
只有他自己关心自己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没吃饱没穿暖,是不是今日过了明日就要死,哪怕是将防渐处交予他的皇帝,心中也认为宁渊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因为宁渊生性狠辣,待人待己都极度严苛,只要能赢,能活下去,怎样都没关系。
所以宁渊是非常厉害、非常坚强、非常令人忌惮的,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太监,也无法叫人放下心防。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关心了。
甯公公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主动去亲吻了清欢,她的容颜只是一般,可流着泪的她美的让他心跳如雷,於是那些泪水,一点一点都被他卷入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