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没有说话,裴徳庸以为她睡了,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她突然开口:「侯爷,你答应我的事还做熟吧?日后哥儿就是我的孩子了是吗?」
裴徳庸点头:「是。」
「那好。」清欢微微笑了一下,裴徳庸是看不见的。「既然这样,就请侯爷再帮我一个忙吧。」
裴徳庸愣了一下。
第二日一早,兰芳就来给夫人「请安」了。要说请安这个事儿,虽说是规矩,但大户人家妻妾众多,正室一般都不乐意瞧见什么通房姨娘的,除了立规矩之外,平日里是看都懒得看。尉迎岚刚嫁进来的时候兰芳还是个通房丫头,一开始倒是也乖巧的来请安,后来被扶了姨娘,又生了儿子,就再也见不着人了。
裴徳庸成亲前有个通房丫头这很正常,和其他没成亲就已经小妾不断的人来说,裴徳庸有且只有一个通房,还因为未娶妻不曾给名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尉迎岚嫁进来之前也知道这事儿,她心里虽然难受,却也不能说什么。是以嫁进来之后,她压根儿就不想见着兰芳,不苛刻,完全当此人不存在。
兰芳对裴徳庸也是一片情深,她本来是个侍墨丫头,后来是裴徳庸的母亲见她规矩,长得又清秀,身段也不错,才做主给裴徳庸开的脸。裴徳庸不好风花雪月,他是个武将,对什么儿女情长着实是没多大兴趣。除了妻子尉迎岚能叫他无奈失策之外,他对谁都一样,哪怕是给自己生了个儿子的兰芳。
还是个婢子的时候,兰芳怕自己会被随意许给小厮,后来成了通房,她爱慕英俊高大的裴徳庸,心里想着,日后哪怕侯爷要娶妻,自己还能在他身边伺候就满足了,再后来——人的贪念就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没有说会主动停下的。
生了儿子后,兰芳已经有了自己能跟尉迎岚平起平坐的感觉,甚至隐隐有种奇怪的野心,觉得自己还能有扶正的一天。
哥儿是她的法宝,也是她的依恃。但谁能保证以后尉迎岚就生不出儿子呢?所以……
让尉迎岚把哥儿抱走只是权宜之计,兰芳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孩子给尉迎岚养,所以一大早她就借着请安的名义过来了,因为时辰尚早,她也不让人禀报,就站外头等着。
里头还在睡的清欢知道了,不甚在意,苦肉计什么的跟她使没用,喜欢站就站吧,今儿还有雪呢。
兰芳知道昨天二爷歇在这儿,不然她也不会要在外头站这么久。可是这都下雪了,眼看肩头上落了厚厚一层,冷的钻心,鞋底仿佛都湿透了,里头的主子也没醒,从她身边经过的下人也没有问一句的。
她自己说的站,就是哭死也得坚持下去。
哥儿夜里又要吃奶又要把尿,来来回回起夜了数次,清欢跟裴徳庸都没睡好,因此天亮了,两个成人一个奶娃仍旧睡得香甜。等他们醒了,雪已经积了手掌深,早膳热了冷,冷了热,梳洗的水也早已备好。
这会儿小环才上来禀报说姨娘来了,就在外头走廊下等着。
雪下的太大,苦肉计也得量力而行,所以虽然没有人招呼,兰芳还是主动到了走廊避雪,不过还是冻的够呛。此番进屋,一股热气夹杂了饭菜香扑面而来,实在是叫快冻死的她心里难受。
裴徳庸坐着用早膳,看了她一眼,皱眉:「这个天气过来做什么?」
兰芳虽是一副楚楚可怜相,可惜脸蛋冻得通红,鼻子跟小丑似的,再美的美人变成这样,也没什么美感了。她抽了抽鼻子,用细弱的声音说:「奴婢、奴婢是来给夫人请安的,还有……是想看看哥儿,他那么小,奴婢实在是舍不得……担心的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