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可不是白叫的,咱爹娘去的早,我可是你唯一的兄弟啊,你可不能这么冷血无情。”二叔白金松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是个什么毛病你也知道,我这手拿不了重物,也上不了班,可我家向宁才刚高一,这补习班、私教课、各种卷子习题册可都是钱啊。”
“我老婆一个人扛着全家的花销,你要是不帮衬兄弟一把,这么多年的大哥可都白叫了,咱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啊!”
白嘉树静静站在门口,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二叔此刻是一种什么表情。
只不过前世他们说的更难听而已:你这儿子早该死了,绝症能拖到现在都是祖上积德!白吃家里的饭浪费钱而已!
他把透着一丝缝隙的房门打开一点,里头有三个人:二叔白金松趾高气昂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喝茶。他的儿子白向宁坐在另一侧,低头专注地玩一款游戏机,眼睛一眨都不眨。
只有父亲白金华,站在他们身前,佝偻苍老的身躯像一张折旧的报纸,他有腿疾,这么长久站立的时候,左脚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可他没说。
“反正你家嘉树也高三了,复习复习旧课本就可以了,不用花什么钱,可我们向宁不一样,要是基础打不好,那耽误的可就是一辈子。”白金松放下茶杯,“你知道向宁计算机特别厉害吧,我看这孩子将来能当工程师。”
“你怕是对工程师有些误解。”白嘉树推开门走了进来。
三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身上,明明模样和从前没什么变化,但他挺拔的背脊、明亮清澈的目光,都叫人觉得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父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神情.欲言又止。
白向宁看着他拧起眉:“原来你在家啊,还以为你故意躲着不敢见我呢。”
白嘉树走进来,冷漠地笑了笑:“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干什么要躲着你,再说了,这里是我家,要躲也是你躲。”
二叔“咣”一下把茶杯重重撂在桌面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向宁说的果然没错,讲话阴阳怪气的,跟社会上什么人学坏了吧。”
白金华有点着急,想在中间当和事老,但白嘉树语速很快。
“没什么,我只是没听说过哪个工程师高中主课能考29分的,这基础大概从小学就没打好,多买几本辅导书也是糊墙。”他语气平淡道。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寂静一片,片刻之后白金松炸了:“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小狗崽子学坏了啊,你妈跑了之后你爸就没好好教过你吧!”
他又转向白金华:“大哥,你看看你这儿子,我不过就说一句而已,他倒是有无数句来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