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皱起了眉头,一双有些苍老的眼睛审视地看向姚燕燕,「陛下带你出宫作甚?」太后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姚燕燕除了太过貌美和霸着陛下不放外,幷没有其他可指摘的地方,原本她已经放松戒心,可这会儿听见陛下要带着姚燕燕出宫,太后立刻就警觉了起来,莫非是姚妃拐着陛下出宫的?出宫做什么?
对着太后审视中包含警惕的目光,姚燕燕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老太婆可真难攻略,辛辛苦苦刷了那么久好感度,说几句话的功夫又要掉,要不是爲了北衙羽林军的统领权,她才懒得跟这老太婆多说废话。
皇帝陛下来之前就和爱妃对好剧本了,此刻听了太后问出这句话,他立刻叹息一声,开始发挥演技。
「母后,您也知晓,朕登基几年,一直荒废政务,朕听说麒麟山有位隐居的先生,才高八斗,博闻强识,於是朕想亲自去拜访,将这位先生请来辅佐朕。」
虽然如今有了科举制来选拔人才,但还是有些恃才放旷之辈不屑於此,而去隐居山野的,太.祖起家时正是因爲请出了一位隐居山中的贤士辅佐,才能一路顺利地打下江山。太后听了这话,神色缓了缓。
只听皇帝继续道:「这些年,朕没有上朝,朝中政务一直由章宰相把持。」
太后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当年皇帝登基时尚且年幼,无力主持朝政,自然是由朝中老臣辅佐。
「可是……」皇帝陛下露出不忿之色,「朕这些时日,在爱妃的劝诫下上朝理政,才发现,章宰相这老匹夫,竟然不肯放权。甚至於他给朕看的奏折,都是事先挑选过的,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颂扬之词,长此以往,朕岂不是成了个耳聋眼瞎的傀儡?」
太后闻言,果然露出怒色,「他竟然敢如此!」
皇帝陛下连连点头,正要再说几句那老匹夫的坏话,桌下的脚忽然被爱妃踢了一下,他立刻想起台词,接着道:「朕前些天,偶然得知章宰相竟有意与袁家联姻,他已经是权倾朝野,若是两家联合,那风头岂不是要盖过皇室了?」
「皇帝说的在理。」太后话音一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要将凤阳嫁入袁家。」
皇帝陛下点头道:「俗话说先下手爲强,后下手遭殃,朕这才赶在两家商定婚事之前,急急将凤阳下嫁。」
「陛下做得对。」太后欣慰地点头,忽然疑惑道:「这……『先下手爲强,后下手遭殃』是哪里来的俗语?」
皇帝陛下是从爱妃嘴里听来的,他哪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由看向了爱妃。
姚燕燕也不知道这句话从哪里来的?不过她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因此早就想好了措辞,不疾不徐道:「回太后,这是臣妾在民间时偶然听过的,觉得甚有道理,就记下了。」
太后赞许地点头,答应道:「陛下放心,凤阳的婚事,我一定会好好操办,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皇帝陛下和姚燕燕对视一眼,双双称谢。
太后瞧着这两人坐在一起,一个俊一个艶,又如此恩爱默契,心中微微一叹。
起身道:「皇帝,你随哀家来。」
皇帝陛下莫名所以,还是跟着太后走到了内殿。
他们一走,姚燕燕立刻叫顾昭容给自己拿几块点心。
顾昭容不敢得罪姚贵妃,只得肉疼地将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用来讨好太后和陛下的点心夹给了姚燕燕。
而此时,内殿里头。太后娘娘走到床边,将藏在床头的一个锦盒拿了出来,递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陛下打开一看,见里头是一枚铜制令牌,上面刻了一个「羽」字,周围还镌刻了一圈又一圈花纹。
「这是?」
太后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道:「这是统领羽林军的令牌,本就该交给你的,只是前些年哀家见你不思进取,日日沉迷享乐,心中着恼,才一直收着没有给你。如今见陛下有了勤政之心,还想要出宫寻访贤士,这令牌再留在哀家这里,就不合适了。」
皇帝陛下目光盯着这枚令牌,呆呆的没有说话。他和爱妃殚精竭虑,原以爲要等到他们给太后办一场隆重的大寿讨她欢心,太后才能将令牌拿出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
太后瞧见陛下怔住,笑道:「陛下要记住,令牌的权力是天子赋予的,只有你自己立起来,能服众,这天下,这万民,才能真正归心於你,到那个时候,陛下也无须依靠这枚令牌了。」顿了顿,她又道:「如今陛下已经长大了,往后也不可再纵着姚妃了,这后宫中,还是须得雨露均沾,方能开枝散叶,哀家看,顾昭容就是个好……」
太后话没说完,就看见陛下咧嘴一笑,抓起那枚令牌,扔下盒子就朝着前殿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声喊道:「爱妃,朕拿到令牌了,咱们拿到令牌了!」
太后:……
她盯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是她做的一个梦,否则刚刚看着还沉稳有度的陛下,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