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齐国离家乡吴国,到底更近一些。
现在这时代的平民百姓,幷没有太多忠君爱国的思想,若葛修武和白舟两人已在吴国任官,却想要来齐国谋职,说不定还没跑出吴国,就被国内抓捕下狱,就算能跑出吴国,这种背主之人也注定会被齐国排斥。但是这二人都只是白身,从过往经历看也没有任何进入吴国权力中心的机会,现在又明确表示要舍弃原国籍,齐国这边便不会计较了。
对於白舟所说的齐国内忧外患一事,皇帝陛下自然清楚得很,要不然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快活日子不过,起早贪黑跑到御书房干活,他眉头微微拧起,问道:「那你说说,我齐国如何内忧外患了?」
白舟拱手行了一礼,便从容不迫地从齐国的地理位置、风俗民情,说到最近常州瘟疫一事,他还根据自己估算出来的数字,推算出如今大齐需要大笔钱粮,国库怕是无力承担,却又不能提高赋税,於是提议陛下重视商业、重开商道!
「重开商道」这点可算是说到陛下心坎上了,他今早回京途中还跟爱妃说起要找一些商人给他挣钱呢!齐国南地靠海,国土又大,原本通过海上商路就能赚不少钱粮,可惜的是近百年来齐国一直重农抑商,连海上商路也掐断了,这么多年过来早已入不敷出,积穷积弱许久,以致於只是治个瘟疫练点兵,国库就被掏空了。
好歹是一个大国,说出去岂不是叫人耻笑。况且,皇帝陛下一直心心念念前世被烧毁的摘星楼,他立刻问道:「听封尚书说你精通商贾之事?」
白舟其实擅长的东西有不少,但商贾一道却是他最感兴趣的,不过言及商事,总有些文人觉得污浊不堪,白舟原本以爲天子会生出不喜,此时见他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忐忑终於放下,从容不迫道:「如今大齐需要大笔钱粮,草民不才,倒有几条计策可解陛下燃眉之急。」
皇帝陛下心里高兴,却端坐在书案后,下巴微抬,一派沉着冷静的模样,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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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燕燕心情有些烦躁。往日里,她来葵水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除了麻烦些,从来没有觉得有半点苦,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甚至跑跑跳跳也半点事儿都没有,可是这回,小腹处就跟造反了一样,一直有种令人烦躁的坠痛感,还沉甸甸的仿佛揣了很多东西一样,叫人哪里都觉得不爽快。
她靠坐在软塌上,让青壶和碧壶轮流给她揉肚子,有些烦躁地扇着扇子问道:「顾昭容现在如何了?」
红壶刚刚打探完消息回来,闻言立刻道:「听顾昭容的侍女说,顾昭容一回去就把自个儿关在卧房里哭,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也就是说本宫和陛下晚膳只能吃御膳房的?
姚燕燕苦了脸。御书房做的其实很好吃,但是她现在的胃口已经被顾昭容给养刁了,再去吃御膳房的饭菜,便有些没滋没味的。加上现在肚子还不舒服,她心情就更不爽快了。
青壶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道:「娘娘,顾昭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您今早同她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也是顾昭容性子好,若是换了个心机深的女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跑到太后娘娘跟前告状去了。」
姚燕燕也明白,这时代女子名节大过天,顾昭容又是出身官宦之家,虽然说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当官的爹还早早去世了,但也是被当做闺秀教养长大的,这样一个女子,听到陛下要将她送走,没去投湖都算想得开了,至於哭上一天什么的……哎,就让她哭好了,她现在肚子疼得很,实在没力气哄人。
兰梦诗在家里和弟弟团聚了两日,就又回宫来了,她今早听见娘娘嫌月事带子不好用,自己在旁边拿针綫做新的,此时做成了,便立刻捧过来给姚燕燕看。
这时皇帝陛下来了,他听了白舟献上的计策,又和封元商量了一会儿,觉得十分可行,便将白舟塞进了户部,又把葛修武弄到龙卫军里头,这会儿正兴冲冲地要来跟爱妃分享,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讨厌的女人拿着几块怪模怪样的布条,恬不知耻地在爱妃面前晃儿。
正好姚燕燕看青壶和红壶累了,便叫兰梦诗顶上,给她揉揉肚子。
兰梦诗答应一声,双手就要伸过去,忽然听见寝殿门口传来一声厉喝:
「放开!让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