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叹了口气,随即又升起一股怒气来,让皇帝跟着她出去。
两人坐在外头厅堂里,太后压着怒意沉沉道:「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孩子怀了一个月竟也不知,竟还跑到小厨房里去,那种地方又湿又滑……」
太后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爲皇帝竟然哭了。
皇帝陛下抬手抹了下眼睛,越抹眼泪流得越快,他干脆也不抹了,抽抽噎噎语无伦次道:「朕……朕和爱妃都一个月没有敦伦了,朕要是知道爱妃怀了,朕怎么肯让她进小厨房……」
太后气道:「你都不知道姚妃怀了,爲何还……」她不好像皇帝这样直接说出那事,便顿住了。
皇帝陛下也不好让求孙心切的太后知道他和爱妃禁欲的事儿,当即沉默了下来,眼睛却焦急地往内间望去。
太后见状,没有再逼问,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住姚妃肚子里的龙种。
太后这段时日以来,过得堪称跌宕起伏,先是被皇帝气了一通,闭门好些天,后来以爲姚妃怀孕,高兴了好些天,结果发现是乌龙一场,又叹气好些天,灰心丧气地在佛像前念了好几日经书,岂料今个儿刚刚用过晚膳,下面人就禀报说姚妃怀孕了,还没等她高兴呢,又听说姚妃摔了一跤,还见红了,龙种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太后当时就险些从座上跌了下来。
也亏得这么多年过来,她见识了不少大风大浪,否则这么一番大起大落下来,还不知道要晕过去几天!
她不再说话,而是站起来,和皇帝一起焦急地在外面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姚妃身边的侍女青壶喜气洋洋地跑出来禀报,「陛下,太后娘娘,太医说了,龙胎稳住了!」
太后闻言,如释重负地跌坐在软椅上。
皇帝陛下嗖的一声冲了进去,刚巧兰梦诗端着铜盆从里头出来,哗啦一下撞了个正着。
兰梦诗跌倒在地,皇帝陛下被那盆水浇了满身,飞鸾宫里顿时一片静寂。
片刻后,皇帝陛下狠狠瞪了兰梦诗一眼,随即抹了把脸,走进了内间。
太后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微笑起来,摇头对身边的柳尚宫道:「陛下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的还如此莽撞?」
柳尚宫笑道:「陛下这是太高兴了,等小皇子出生了,陛下要以身作则,到时候就稳重了。」
太后点点头,见太医和内间伺候的人陆续出来,料想皇帝和姚妃有些体己话要说,便没有进去,而是召了太医过来询问情况。
太医院院正便说,姚妃娘娘身体结实,这一摔虽然见了红,但也亏得机缘巧合,救治及时,方才能保住龙种。
太后想到方才下面人禀报说姚妃摔了没过一会儿,院正便恰好赶到的事,也觉得是机缘巧合,是冥冥之中菩萨在庇佑小皇子,当下心情大好,笑道:「院正有功,重赏!」
当然,太医院的其他人自然也都得了赏赐。
然而等太医院的人下去,太后娘娘又沉了脸,命人将飞鸾宫中贴身伺候姚妃的人和敬事局的人一起带到面前审问。
青壶和兰梦诗等人跪在地上,磕头将姚妃上个月月事过去没多久,皇帝与姚妃就再也没有同房的事儿说了,说是没想到姚妃会怀孕。
青壶战战兢兢道:「姚妃娘娘这个月月事冲冲不来,奴婢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上个月娘娘月事也延冲了,因此太医确诊前,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太后早就听下面人禀报过前后原委了,知道姚妃摔了以后,皇帝和姚妃这两个傻孩子还没反应过来,是青壶最先发现不对,唤人去请太医的,因此听了这话,面色也和缓了些,没有降罪。
她道:「回去好好伺候你们主子,若是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们也不用再宫里头待着了!」
青壶等人面色先是一白,随即又是一喜,赶紧磕头谢恩。
至於敬事局的人……
上个月姚贵妃葵水冲了半个月,敬事局的总管高高兴兴把姚妃可能怀孕的事儿给陛下说了,结果是误会一场,被训斥了一顿不说,还挨了板子,养了好些天才好全,爲此还险些丢了总管的差事,因此这回,即便明知姚贵妃月事冲了,敬事局的人也不敢妄动,实在是被打怕了,这回本想着若是姚妃再过几日还没有来月事,便要将这事儿禀上去了,谁知没等他们动作,就出了今天这事儿。
面对太后的质问,敬事局总管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心想:完了,差事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