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点头,就见阿弟面上露出向往来,「那我要做齐国人。阿姐,咱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少女想起了那些来征粮时凶神恶煞的陈**队,想起了爲她治病的那名温和耐心的齐国女大夫,犹豫了良久,含泪对着阿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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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宇十七年五月初,齐**攻下陈平州最后一座城池,终於将象征齐国的旗帜插到了所有陈平州城池上。
郁宜欢刚爲一名兵士包扎完伤口,就听见营帐外传来一名熟悉的喊声,是兰梦征副将的声音。
「兰夫人!将军受伤了!」
郁宜欢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跑去兰梦征的营帐。
此时营帐中,受伤的兰梦征正被扶着靠坐在床上,他胸膛被射中两箭,右臂也被砍了一刀。
郁宜欢一边焦急地爲他处理伤势,一边问他身着神军甲怎么还受这么多伤。她眼里满是心疼,多亏神军甲阻了一下,否则那箭矢就穿过胸膛扎进心脏了。
兰梦征扯出个笑容,道:「我没事。敌方有一将领身怀神力,我的铠甲才会被他射穿,不过你放心,那名将领已被我斩於刀下。」
郁宜欢责备道:「你往日里可不会这般大意,我瞧你近来一直心神不宁的,可是心里藏了事?」
兰梦征一怔,的确,他往日绝不会在被射中两箭的前提下,还会被对方一刀砍中,究其原因,是他在战场上分心了,爲何分心?因爲他想起了那名被流言害死的陈州刺史。
若是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杀死对方,他心里不会有任何负担,可事实是,他们用最不光彩的手段,逼死了一位有气节的忠臣良将,还让他在死后也要承受駡名。
可如果不那么做,他们这一仗会打得更艰难,会牺牲更多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陈平州。
兰梦征心里清楚这才是最好的做法,莫说是封元帅的命令,就算让他自己去权衡,他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心里,却不免感到一阵憋闷。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郁宜欢。
郁宜欢十分轻松道:「不要想太多了,去找元帅说说话,他一位宽厚的长辈,一定能开解你的。」
刚巧元帅派人找他去议事,兰梦征常年征战,这点伤也不算什么,让郁宜欢给自己包扎好后,兰梦征就去了封元的大帐。
大帐之中,已经站了好几位将领,等议事结束后,兰梦征却没有走,而是停在大帐之中,明显有话要对封元说。正巧这会儿,军中的一名文官求见。
封元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先等一会儿,而后接见了这文官。
兰梦征站在一旁静静等着,就听见封元和文官说起来编纂《战史》的话。
封元道:「从我们拿下牧平州开始,每打一场战,其中所用策略、所耗粮草等等,包括陈国那边的应对,都要一一记录下来,所用词句也要斟酌妥当,切莫有半分夸大和僞造。以此警戒后人。」
那文官一一记下。
兰梦征忍不住道:「元帅,那陈州刺史一事也会如实记录下来吗?」
封元不假思索道:「自当如此。将来再遇到流言蜚语,后人也可以此爲戒。」
兰梦征又道:「元帅就不怕这一计叫别人学了去。」
封元抚须笑道:「任何招式,但凡用过两次,也就不新鲜了,学去又何妨?」话毕,他问兰梦征道:「你方才相同我说什么?」
兰梦征回过神来,露出笑容道:「没什么,末将先下去养伤了。」
他和文官一先一后出了大帐,相比起兰梦征仿佛卸掉重负的一身轻松,文官却是满头雾水。
只因编写《战史》一事,元帅早就交代过他,连信件也早已送去京城了,怎的又特意叫他来说一遍?文官思来想去,猜测道:莫非元帅果真看中他?所以才派他编写《战史》,才会特意寻他过来再次叮嘱一遍?
文官这样一想,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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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宇十七年六月初,齐国皇宫。
即便已经入了六月,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姚燕燕一边享受地吃着小厨房准备的莲子羹,一边听陛下给她念封元寄来的信。
封元信里写了近况,还说了要编写《战史》一事,姚燕燕对这个事儿幷不感兴趣,朱其羽的眼睛亮了亮,对姚燕燕道:「娘子,这《战史》要全编好,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吧!」
准确地说,每编纂一部书籍,都会耗费人力物力,只不过是多和少的问题罢了,而《战史》明显是属「多」的范畴。姚燕燕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皇帝陛下道:「这编书的人吃的是皇粮,领的是俸禄,不就等於是靠国库养着的?」
姚燕燕点头,就听陛下接着道:「那等《战史》刊印后,朕要开个书局,一册卖十两银子。」他说着说着,还算起来帐,「一册卖十两,《战史》少说得编写十册,这样一套就得卖一百两,卖上一百套就能赚……」
姚燕燕问道:「陛下,那封先生能同意吗?」
皇帝陛下想了想,说道:「大不了朕就让翰林院给他着书,让那些人多吹吹他的功绩与谋略,再刻到石碑上,他肯定就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