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不经意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不止英国,美国的报纸也纷纷刊登新闻,内容大同小异,现代着名画家欧利文‧凯恩右手严重受伤,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握笔。
不到一个星期,欧利文的画作价格不断往上涨,各大收藏家哪怕掏空了口袋也想要买下一幅欧利文的画作。
医院里,欧利文看着报纸,旁边是莉迪亚坐在那里削着苹果。
他的手刚做完手术,医生的意思是让他留院观察以防伤口感染。再加上是大画家的手,医院方面则更加在意了,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回家养着了。
「真不知道爷爷再想些什么!竟然还和安东尼那个疯子合作!难道爷爷就不怕安东尼那个家伙反咬我们一口吗!」莉迪亚不停地碎碎念着,「对了,那一小节席勒的肋骨,你是不是交还给了你那位得了癌症的朋友。」
欧利文点头道:「是的,温曼先生将这一节肋骨送到了弗赖堡大学,经过他们的DNA比对,证明了这一节肋骨确实是属於席勒的。」
「喔……」莉迪亚耸了耸肩膀,「那么歌德还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竟然一直带着席勒的肋骨……不过欧利文,你真是赚了。别的画家都是归天了之后作品才涨到天价,你不过伤了右手,你的那些画比华尔街的股票涨势还要夸张!」
欧利文只是静静的看着报纸,没有再回应她。
他的右手可以握着报纸的边缘,但是要做非常用力的事情,还是需要复建之后了。
「话说,戴维那家伙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莉迪亚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然后直接用水果刀插着往嘴里塞。
欧利文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因为自己受伤,戴维非常内疚,不知道怎样面对欧利文受伤的右手,那对於一个画家而言,就是致命伤。
戴维站在病房门外,靠着墙。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自然不会因为内疚而选择逃避。他只是在整理自己的心绪,应该如何再次站在欧利文的面前。
很多个夜晚之后,坐在病床上冲冲不肯熄灯的欧利文有些不耐烦了。
他愿意给戴维时间来调整心情,但是回到纽约快要一周了,他见到了烦人的尼奥,也看见了可爱的戴安娜,但是他最想见到的人却冲冲没有来。
欧利文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容忍戴维一直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外。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欧利文依旧没有睡着,他已经准备好起身去抓人了。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悠远深长,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欧利文坐回到床上,抿起了嘴角。
门打开的瞬间,欧利文愣住了。
迎面而来的男子,干净而俊美,柔软的金棕色发丝随着步伐而盈动。他就这样走来,走进欧利文的视线,仿佛在黑暗中嗤啦一下划开的火柴,让人心惊着呵护就怕他会忽然消失不见。
而他的手中,捧着一大束红色的康乃馨,霎时间将欧利文的眼睛也燃烧了起来。
他款款在欧利文的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花束交到了欧利文的怀里,欧利文这才发觉,那些花都是用红色的纸折出来的。
「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我只不过折了一朵送给你,你却折出了这么一大束。」欧利文笑了起来,眼角眉梢让人心动。
「欧利文……」戴维顿了顿,「你以前对我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只是一个只有外表还算光鲜的人,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审美观。我努力的向着你的高度爬去,想要和你做同样的事情,为你分担同样的痛苦,但是结局却是……伤害了你……」
欧利文沉默着看着戴维,等着他将所有的话全部说完。
「假以时日,这个还算不错的皮囊也将失去光彩……所以我想问你,这样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欧利文缓缓扯起了嘴角,目光沉敛着似乎到达了时光的尽头。
「戴维……我和你,不是兰波与威尔蓝,不是柴可夫斯基与鲍勃,也不是王尔德与波西……我们只是戴维与欧利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缪斯,尽管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无数我想要描绘却无法付诸於画布的色彩……」欧利文执起戴维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掌心里,「我也从没有想过在你身上追求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你给我的,远远比你想像中要多的多。」
戴维想要握紧欧利文的手,却又害怕太用力会伤到他。
「戴维,你知道夏娃是上帝用亚当的肋骨所造的吗?」
「我知道。」
「那我想你也明白……为什么歌德到最后一刻还要带着席勒的肋骨?」
戴维垂下头来,欧利文却收起了掌心。戴维不明白,明明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他的手掌还会那么用力地握住自己。
「你是想说,我是你的肋骨吗?」戴维抬起眼来,半开玩笑地问。
但是他看见的,却是欧利文认真到让时间静止的表情。
「不,戴维……你是我的全部。」
那一刻,戴维明白,没有什么能让他从欧利文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