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门(68)
四爷往那玉佩上又看了一眼, 笑道:「没关系, 这玉佩先交给我, 我来想办法。=」
金成安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先给老四?难不成楚源将那两枚吊坠都给了老四的媳妇了?他的手放在玉佩上紧了紧,「没有玉坠也是徒劳。」他如此试探了一句。
四爷自然知道他这是舍不得了, 一旦玉佩交出来, 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因而, 他也不能表现的太着急, 只端着茶盏看着金成安:「咱们家如今虽然也是宗室, 但如今已经算是远宗了。要不是祖父得力,咱们如今哪里能是国公府,只怕是早就不入流了。」金成安的父亲在暗卫中的特殊作用, 使得家里的爵位能多沿袭几代,要不然, 真就沦为普通宗室, 一个月按照男丁人数每人二两银子的份例,其他的再也没有了。「这玉佩在您手里,如今可是无用的。其实放在您手里,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宸贵妃恐怕不大放心吧。」
金成安眉头皱了皱,不过倒也觉得,这话也是实在话。宸贵妃支持的永远都只会是老四。而老四对於自己,却只是庶子。宸贵妃当然害怕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这么想着,就顺手将玉佩取了下来,「你我父子,放在谁的手上不一样吗?」
说着,就拿着玉佩递了过去。四爷伸手去接,金成安却捏在手里没有撒手的意思。四爷抬眼看了金成安:「父亲即便不如此,难道我还能亏待了父亲?」又何必如此的拿捏着,倒显得不大气。「您放心,大哥至少是王爵。而父亲……自古帝王,追封先辈,这都是定例。」
金成安就笑了起了。皇上的父亲自然还是帝王,哪怕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他瞬间就松了手,四爷将玉佩接过来,嘴角就不由的翘起。
要是自己做皇帝,如此册封当然是应该的。但是自己要不是皇帝,到那时就有的好瞧了。要是他本分,给个王爵,桐桐不会计较。不就是花银子圈在京城养着吗?她不会心疼。但要是不本分,想得寸进尺,以桐桐的性子,真敢给他封赏个承恩公来。到那时,里子面子可都不好看了。
东西拿到,四爷也不停留,起身就告辞。大踏步的朝自家的院子而去。
两口子将东西往一块一拼凑,果然严丝合缝,
林雨桐将玉佩给四爷:「端王妃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看了,里面有她跟北辽来往的信件,这两天,边关的战报估计就要送到了。果然是除夕之夜就动手了……」
四爷点点头:「我这就起身,往辽东去。」破弩军驻紮在辽东,调遣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事。去肯定要亲自去一趟的,「只是……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就不好说了。」辽东给北辽接壤,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战事。
林雨桐摇摇头:「京城里,有我在。端王妃将大慈恩寺布置的人手交到我的手里了。我有这些人马,足可保京城无忧。」
四爷知道林雨桐自保的本事,也就不絮叨的叮嘱什么了。她需要独当一面,自己做决定。倒是林雨桐,对四爷进行了全方位的武装。从头到脚,刀枪不惧。再加上各色的药,各种的武器,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都给准备了。确保四爷此次出门,万无一失。
这次四爷出门,金成安自然知道。四爷也很主动,要求带苗壮一起去。
对金成安来说,觉得苗壮还是一个他可以控制的住的人。正好当眼线用。於是,四爷带着贵喜和贵武,再加上苗壮,一晚上都等不了,抆黑连雪的出了城。
在四爷走后,林雨桐带着三喜,低调的坐着一辆拉菜的牛车,一路往城外而去。
到了城门口,牛车就不走了。
「……主要是害怕啊。」赶车的中年汉子摇摇头,「要不是家里的娃儿病了用钱,我也不敢出来送菜。谁不知道这京城如今鬼气森森的。您瞧瞧,这路上才这个点,却早都没人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得跟着提心吊胆。」
林雨桐直接摸了一锭金子,「这牛车我买了。够了吧?」
二两金子,可就是二十两银子。这连牛带车,也就是十一二两,当然是够了。
那汉子结果金锭子,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那小哥多保重。」
林雨桐和三喜都是一身男装,这汉子也没认出来。等人走了,三喜就为难了,「主子……我不会赶车。」
「那你坐稳了。」林雨桐直接坐到车辕上,扬起鞭子架着车就走。
三喜看的有些惊讶:「您什么时候学的?」
林雨桐笑了一声,心道,那可早了。早的她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但嘴上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不信能比开车还难学。
三喜心道:主子你是吃过猪肉,就是没见过猪跑的人。大家子里的姑娘,上哪看猪去?
主仆俩顶着风,一路朝慈恩镇而去。
到了镇子上,以往热闹的镇子,如今也都是家家关门闭户,就是戏楼妓院都不开门了。戏楼这些地方,越是到了年节,生意就越是火爆。都清闲了,有点散碎银子的,都乐意花上几个大子去里面圪蹴着听上一场自热闹。可如今呢?别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了,整个镇子都黑漆漆的。
「主子,这怎么跟……」闹鬼似得。三喜心里这么想着。
这就是谣言的威力。
本来还想找一家店铺,将牛车给寄存一下,现在还是算了。直接将牛拴在个棚子下面。这个棚子,以前是做馄饨生意的。一对夫妻挑个担子,在棚子底下支上两张桌子。一天到晚,生意都极好的。如今这地方空下来了。
三喜以前在这里买过素馄饨,这会子不由的叹道:「这家的娘子还说过年的时候,晚上的生意最好呢。还说今年抓紧,也能给家里的闺女凑出两样像样的嫁妆,如今,都泡汤了。」
林雨桐的嘴狠狠的抿起来,吓的三喜一下子都不敢说话了。
原以为,下雪后的山路会不好走,没想到一路上并没有多少积雪,被人清理的很干净。
三喜见林雨桐讶异,就低声道:「您忘了,你之前惩罚的那姑侄三人了。」
林雨桐这才想起来,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没想到倒是真没有偷懒耍滑。」
三喜就笑:「这年前的时候,上香的人多。有好些人都是带着贡品来的。但大慈恩寺只受香火,但不受别的供奉。有那农家的妇人,带着自家做的包子馒头过来,就供奉在这山路的边上。以往,都是便宜了山下的人,或是乞丐,就连山上的野兽都跟着沾光,如今,只怕都便宜了那姑侄三人了。」上香供奉的可都是好东西,家里舍不得吃的精米细面。拿回去只怕家里天天过的都是好日子。
林雨桐就恍然。他们守在路边,就是近水楼台,且轮不上旁人呢。
两人说着话,三喜才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主子也大晚上的偷摸的上大慈恩寺是要做什么。
刚到寺院门口,三喜正愁怎么去叫开寺门,就听见『吱呀』一声,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等灯笼亮起,林雨桐抬头一眼,竟是那天在甘氏门口看到的和尚明空。
「大师!」林雨桐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明空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殿下深夜来访,还是不要惊动别人的好。因而,贫僧亲迎殿下进寺。」
看来,自己一出城就被明空的人盯上了。那么也就是说,甘氏也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出城了。
林雨桐神色不动,只点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明空就侧身,将门口让出来,叫林雨桐里面请。
精舍里暖意融融,林雨桐坐在蒲团上,喝了一口茶,才看向明空:「大师真乃高人,这慈安寺如今都由您来当家了吗?」
这哪里是夸人?分明就暗指他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明空苦笑:「殿下!咱们明人何必说暗话?」
林雨桐轻笑一声,语气却冷冽:「那大师这明人怎么偏偏做的是暗活呢?」
明空一噎,半晌才叹了一声:「殿下……端王妃死前,是不是给您什么东西了?」
林雨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而犀利。
「东西呢?」皇宫里,金云顺在看着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吉祥,一下子就坐起来,厉声问道。
吉祥抆了眼泪:「什么……什么东西?」
金云顺跳下床:「还能有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王妃死了,难道咱们也不活了。上次在大慈恩寺,能跟那些人联系,是因为孤手里有王妃递出来的盖着印章的手谕。如今呢?拿什么指挥那些人?」
吉祥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们本就是端王府的人,王妃不在了,府里就剩几个小主子。他们不效忠您,还能效忠谁呢?」
这个蠢材!
金云顺从来都不知道,吉祥会犯这样的蠢。当然了,要不是这份单纯的忠心,估计王妃也不会叫吉祥到他身边来伺候。
他抬手扶额:「行了。跟你说不明白。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吉祥抆了一把脸上的泪,利索的站起来,「殿下您要问什么?」
「你打听过了?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去之钱,都见过哪些人?」金云顺声音压得很低,问了一声。
吉祥愣了半晌才道:「听着好像是云隐公主奉旨去见了王妃。」
奉旨?
「难道皇上的身体好些了?」金云顺又问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明显有些畏惧。
吉祥摇摇头,金云顺还以为他想说皇上的身体并没有好呢,心里这才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吉祥道:「出了这事,宫里里里外外的换了一茬人。就是咱们东宫,外殿好些伺候的,我以前都没见过。更别说御书房那样的地方,我是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了。」
金云顺的脸就更白了:「你说,这东宫的人都换了一茬了?」
吉祥点点头:「是!换了一茬……」
金云顺的手心都是汗,这些人谁知道都存的是什么心思。软禁到皇宫里,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他颤抖着声音道:「你去一趟王府……就说是孤打发你去了,去替孤给王妃上柱香。」
「这是殿下的孝心。」吉祥脸上露出几分动容来。
金云顺的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道:「虽说王妃去了,孤也伤心。但府里的弟弟妹妹,还得要照看。你去也替孤瞧瞧……」正说着,见吉祥要说话,他的手就往下压了压,「听孤把话说完,等这些差事办完了,你想办法避着人去一趟父王生前那的书房,在书案下找一找,那里有个暗格……」小时候他曾经见过,想来,父王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但愿里面的东西还在。「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你都小心的藏着,给孤带回来。听清楚了吗?」
吉祥点点头:「是!殿下!听清楚了。」
看着吉祥离开,金云顺就软倒在榻上。心里才放松下来,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不是一般下人那种可以的放轻的脚步,而是正常走路的声音。
「殿下。」脚步在门口停住了,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金云顺皱眉:「何事?进来说。」
帘子撩起,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太监,那礼行的带着三分的敷衍:「殿下,您身边的人要出宫,说是封了您的口谕,故而,小的来核实一下,可有此事。」
连打发个太监出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是孤打发的,怎么?不行?」金云顺冷着脸看过去,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太监躬身行礼:「殿下的吩咐,怎么会不行?您歇着。」说着,转身就退了出去。
金云顺看着那太监敷衍的样子恨不能咬破一嘴的牙,什么时候宫人都傲慢成这个德行了。退出去之所以叫『退』,就是不出门不准转身,必须面对着主子,倒着走,这叫『退』。如今倒好,一个小太监,在自己这个储君的面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
他伸手,将炕桌上的茶杯攥在手里举起来,本想狠狠的摔出去的,可到底忍住了。「来人……」他喊了一声。如此憋在东宫也不是个事。该去朝凤宫看看了。
朝凤宫,皇后怔怔的坐着,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她没有梳妆,就那么披散着头发,靠着软枕坐着。
「主子……」张嬷嬷端着安神茶:「趁热喝了,喝了就能睡着了。」
「不!」皇后摇摇头,「什么也不喝,我不会睡觉,睡觉就做梦,我害怕做梦。梦……太可怕了。」
「不会的。」张嬷嬷哄道:「不会的。主子,老奴就在这里陪着主子……」
皇后又看了一眼安神汤,紧跟着就伸出手,一下子将汤碗给掀翻了,「什么不会?吓着的又不少你!」她的眼神带着厉色,是张嬷嬷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倒真像是中了邪一般。
张嬷嬷打了个寒颤,嘴角动了动,到底什么也不敢说,低下头将地上的碎片给收拾起来。
皇后疑惑的看向张嬷嬷:「几个丫头呢?怎么能叫嬷嬷做这粗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