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1 / 2)

敛财人生 林木儿 5770 字 2个月前

民国旧影(39)

三五年一开年, 白坤就变得神清气爽。好消息在新年头一天的广播里传来,说是工匪朝乌江对岸流窜, 将这话换过来说, 就是工党成功的渡过了乌江。

接下来会是占领尊义城,再往后,将是一个崭新的历程。

不用听广播,也不用收集其他的资讯,大致的心里也都有数了。

阳历年之后,就是春节。这好消息好歹冲散了四爷的座驾被袭击的带来的阴郁和低气压。

林雨桐见气氛好, 就笑道:「明天就是除夕了, 今年在城外还是城里过?」要是回城, 今儿也该走了。

四爷还没说话, 白元进来了,将报纸递给四爷。每天早上,白元都会进城买几份报纸回来。一看白元的脸色,四爷看了一眼林雨桐也没言语, 直接接过报纸, 林雨桐跟着凑过去, 一看之下,只觉得脑袋被人锤了一榔头似得,

就在昨天,也就是阳历的二月一日, 姜就中倭「亲善」问题答中央社记者问时所讲的话赫然在列, 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此次倭国广田外相在议会所发表对我国之演说, 吾人认为亦具诚意,吾国朝野对此当有深切之谅解……我全国同胞亦当以堂堂正正之态度,与理智道义之指示,制裁一时冲动及反倭行为,以示信谊。」

这特么的还能不能叫人好好的过的年了。

当天下午,於晓曼就来了,对林雨桐很抱歉:「对不住,刺杀的事,如今在乔汉东那里,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能再往下深究了。」

为什么?因为委员长不是说了吗?要制裁反倭行动。

这一黑枪挨得,真是特么的窝囊。

这年过的,连郑东在过来拜年的时候,都止不住的牢骚,「我就是不明白了,咱们也从来不缺乏敢於赴死的勇士,就说之前逮捕那些间谍,咱们那些兄弟,手里也不都是一竿子破枪,他妈的谁窝囊的不敢上前了?没有!一个个的不都冲上去了。如今倒不让反倭了,你坐在上面的他妈的先怂了,叫下面的人怎么想?哪里还有心劲?我的那些兄弟……屍骨未寒啊,这不是白白送死了吗?你说,我怎么就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呢?又不要他们上前线去拼命,怂什么呢?」

不在这个坏境下,永远不能明白上面的一言一行对於下面的影响。甚至很多人都出现了迷茫,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去宋家拜年的时候,宋怀民正跟姚华两个为姚华给那位姜夫人拜年的事情吵架,见两人来了,他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言道:「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给她拜年?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这是过年吗?这是闹心啊!」他将手里的报纸拍的啪啪响,「骨气呢?脊梁呢?人家打了巴掌在咱们脸上,他还送上另半张脸叫人打!打完还说打的好,不许还手!我告诉你,他不羞愧我羞愧,他不难堪我难堪!整天逮捕这个枪决那个,他没有骨气没有脊梁,还要打断那些挺的起脊梁的人的骨头!他算个什么?王八蛋!」

四爷和林雨桐走在大街上,听来的处处都是这样的声音。没办法理解啊!辽东三省如今都在人家的手里,谁不是感同身受?怎么就不能反倭了?道理在哪呢?

到了14日,姜在庐山答倭国《朝倭新闻》记者问时又说了:「中倭两国不仅在东亚大局上看来有提携之必要,即为世界大局设想,亦非提携不可……中国不但无排日之行动思想,亦无排日之必要。」

到了20日,汪在国众党中央政治会议上报告中倭外交方针中说:「中倭两国所发生纠纷,可用诚意来解决。广田外相的演说,与我们素来主张,大致吻合。」

而随后姜致电汪,通电鉴宝,电报是这么说的:「兄在中政会报告对倭关系书,灼见宏猷,至深钦佩,与弟在京时对中央社记者所谈各节,实属同一见解。中央同人既有所决定,弟能力所及,自当本此方针,共策进行。」

一周后,在27日,汪、姜联名向全国各机关、团体发布严禁排倭运动命令。同日,国众党中政会通告各报纸、通讯社禁止刊登排倭和抵制倭货消息。

而同时,林雨桐从曲桂芳那里得来消息,四爷和自己因为在之前发表的文章中多有反倭言论,如今的名字,与许多的左懿文人一起,写进了三十八号要特别注意的反倭人员的名单,之后,将后得到特务机关的重点关注。

她将这消息跟四爷说了,还无奈的笑:「说不得哪天,咱们得往监狱里走一遭了。」

四爷拍了拍她:「爷还不至於窝囊到那个份上。」

心里的气再不平,又能如何呢?心气不平的人多了,谁拿上面的决定有办法呢?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冬雪消融,春意复苏的时候,林雨桐在花房里,正割韭菜呢。第一茬的韭菜,包饺子包包子都香。割了几斤,够吃一顿的,这才起身舒展腰身。

铜锤在后门喊林雨桐:「河面的冰消了,要不要钓鱼?」

林雨桐比较贪心:「有网呢,下一网子试试,晚上喝鱼汤。」

铜锤笑着应了,又叫了两个巡逻的过来搭把手。河面不宽,两米的样子,上面还飘着冰碴子,水底偶尔有鱼游过。

这边刚撒了网子下去,就听铜锤喊道:「那边的,干什么呢?」

林雨桐直起身子抬起头,顺着铜锤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孩子从树后面绕出来,手里挎着篮子,有些怯怯的。

她主动走上前去,笑着问了问:「怎么走到这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找点野菜,好歹能糊弄肚子,孩子饿了。」那女人将孩子往前一推,低着头就不言语了。

林雨桐最见不得孩子受罪,但心也提溜着没放下。这地方周围的人都知道,有个重要人物居住。附近不许人靠近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就过来了?这地界这么大,哪里不能找野菜。她打量这个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也不知道多久没洗,黑一道灰一道的。

人饿了跟干劲不干净可没关系。

她这么想着,就蹲下拉过这孩子的手,手一触摸到孩子窍细的手腕,她的心里就一跳,这可不是孩子该有的脉象。

她面上不动声色,去看那孩子的眼睛,六七岁女孩的样子,没精打采的。

「饿了?」林雨桐笑着问道。

那孩子低着头:「嗯!」只这一声,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迅速低头,十分胆小的样子。

林雨桐拉着这『孩子』的手,对那女人道:「跟我回去,先叫孩子填饱肚子。」

这女人诺诺的不敢言语,只跟着林雨桐往里面去。

林雨桐路过铜锤的时候使了个眼色,脚下却没停留。到了院子里,就喊佟婶:「端两碗鸡汤来。」

佟婶手脚麻利的很,转眼就端了过来,看了看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可怜见的。如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不就是艰难。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林雨桐趁着动身拉着这『母女』说话,背过身去端碗,顺便给碗里放了点料。这才递给『孩子』一碗,女人一碗,「趁热喝。一会走的时候,多带点馒头。」

『母女』两人的吃相很难看,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饿的久了。佟婶又同情的叹了一口气。可等着母女放下碗,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说的?」佟婶赶紧拉两个人,「可别讹上咱们。」

林雨桐拉佟婶起来:「这事您别管,这可不是普通人。」

「怎么能呢?」她喃喃自语,好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谁带着孩子出来干这杀头的勾当?」

林雨桐摇摇头:「那可不是孩子,年龄在二十往上了。」

啊?

铜锤在外面听着,这会子进来听林雨桐的吩咐:「先看押起来?」

林雨桐将这两人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藏毒,这才叫铜锤先把人绑了,再送到菜窖里关着,又叫白元来,请白坤和四爷回来。

两人回来的都很快,听说了原委,就要去审问那两人。

白元对林雨桐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医术还能这么用。要是一般人可能真都漏过去了。」对於女人孩子,男人心里就先容易小看三分。这么一个因为同情而造成的疏忽,将来可能引起大麻烦。这些人也真是处心积虑了,从哪找了这么个侏儒来执行任务?要不是林雨桐心细,真是要出事的。

菜窖里,一碗凉水泼在脸上,人就醒了。在清醒的一瞬间,这两人的眼神都极为锐利,跟刚出笼子的猎豹似得,随时等着攻击。可一瞬间,就都收敛了起来。那个『孩子』还发出低低的哭泣声:「娘,我害怕……我害怕……」这声音真的很容易叫人心里生出一股子不忍来。

那女人慌张的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什么人……抓我们……做什么……别动我的……我的孩子……」

林雨桐伸手捏住这女人的下巴:「孩子?你确定她是你的孩子?行了,别装了!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说吧,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任务是什么?」

这女人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明白林雨桐的话。但刚才说到『二十多岁』的时候,在一边哭着的『孩子』哭上明显顿了一下。

只这一停顿,等林雨桐再看过去的时候,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这位太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带着孩子挖野菜找点吃的……」

林雨桐松开她,这个女人有点油盐不进。她也不跟她纠缠,只看那『孩子』。上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然后眼里满是同情,话跟刀子似得往出甩,怎么揭短怎么来:「啧啧啧!二十多岁的姑娘了,跟我差不多大了吧。人家长的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你这长相,有小伙子看的上不?扮孩子?你当孩子还没当够啊?本该在马戏团……怎么跑出来……」

「住口!住口!住口!」那『孩子』声音尖厉,眼里露出杀意,恨不能一口吞噬了林雨桐。

林雨桐似笑非笑的朝那女人看了一眼:「这点话就受不住了?你还坚持吗?」

这女人瞪了一眼『孩子』,然后才道:「你想怎样?」

林雨桐朝暗影处的四爷和白坤看了一眼,这两人出面审女人显然是不合适的。还是得自己来,她干脆将墙根底下的小板凳搬过来,坐在两人对面:「还是刚才的问题,姓名,年龄,国籍,身份,任务。都说清楚了,就一切都好说。」

「放了我们,你们才有以后。」这女人十分笃定,「你们以为我们就这么来的?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我要是不能按时回去,自有人会上门要人的。」

这么理直气壮,看来还真是倭人。

林雨桐呵呵一笑:「要人?要人好啊!这漫山遍野的,有野菜也有毒草更有毒蛇。一对挖野菜的母女,不小心中毒而亡,屍体曝露在荒野,找我们要人能怎么样呢?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这女人一噎,这才上下打量林雨桐:「你的药确实是我没见过的。」要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而被人迷倒。

「你没见过的多了。」林雨桐又几分不耐烦,「说不说,给句痛快话。别想拖延时间,我只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还不说,那就对不住了,也许野地里就窜出刚冬眠结束的毒蛇咬了你们一口呢。」

说着,就不再停留,跟四爷和白坤去了外面。

「有人盯上咱们槐树林那边的厂子了。」四爷看向白坤,「倭国的间谍死灰复燃了。」

白坤叹了一声:「可现在禁止排倭反倭,不管是员警署还是当局的特务机关,都不得对这些间谍采取行动,靠怎么?怎么查?」

就特么这么讽刺!

林雨桐没有言语,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下了地窖,「怎么样?没有话说咱们就上路吧。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的……那就走吧……」

「等等!」那『孩子』坐起身来,看了那女人一眼,「说了,你会放了我们吗?」

林雨桐嘴角挑起,这投降的有点快啊!这两人不会仗着会有人找来,所以就故意拖延时间吧。

她也不挑破,直接道:「那就得看你们说的是什么了?」

「我们什么都愿意说。我们任务,我们背后的组织……」那『孩子』赶紧道,好似真害怕林雨桐的手段一般。

「不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这话一出,林雨桐就见两人同时垂下眼睑,这是刻意的在隐藏她们自己的情绪。显然,这是她们乐意看到的局面。

林雨桐不会由着她们掌控局面,先问道:「说你们此行的目的。」

那女人接话道:「我们所得到的图纸,全都少了一个关键部位的零件,我们在找寻制造那个关键零件的工厂……」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还是来了。郑东所管理的那个厂子,在这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还是出了纰漏。要是没猜错,所有的实验的武器大部分的图纸她们都得到了。

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什么人在为倭国效力?

林雨桐一头雾水,她看向两人:「你们怎么确定你们要找寻的厂子在这附近。」

「金先生的活动范围……」那女人说了一声。

是啊!四爷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明处的厂子要管,暗处的厂子自然也需要经营,只要圈定四爷的活动范围,就不难发现。

「你们拿到图纸的大概时间?」林雨桐又追问了一句。

见她关心的问题都没有涉及组织的核心,这女人就答的更爽利,「就是你们华夏人过春节的前后。」

也就是刚禁止排倭反倭的时候,这个政策,直接导致了厂子里有些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这个人是谁?

林雨桐起身往外走,那女人急了:「你不问了吗?」

由着你们再拖延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