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1 / 2)

敛财人生 林木儿 5645 字 2个月前

重返大清(25)

李煦彻底被孤立了。

晚上的大通铺, 没有他的位置。然而五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在他被晾着的时候及时出现了, 「哎呦喂!我的李大人,您怎么跑这来了。这哪里是您待的地方?您叫小的这一通好找啊!快来快来,床铺给您都归置好了, 上好的虎皮褥子, 还是出门前皇后娘娘给五阿哥带来的。」

结果地方是不错,虽不宽大,但一床一榻一桌一椅, 比之大通铺好了太多。

桌子上放着茶水, 点心还冒着热气, 小碳炉烧的红火,床铺上确实也铺着虎皮褥子,是不是皇后给五阿哥带来的就不知道了。

李煦看了看桌上的还放着的笔墨纸砚,眼神就凝住了。自己现在就算是阳春白雪,只怕也没人会信吧。那能怎么办呢?人人都说自己是老臣,可老臣才要命呢。老臣, 就意味着跟新帝没有交情, 没有交情就意味着没有特权可用。

要想保命,要想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好似给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这位五阿哥年纪不大,但这心肠却也歹毒的很,是个能下去狠手的主儿。如今给自己的是敬酒, 要是不吃, 可就成了罚酒了。

於是坐在桌边, 踏踏实实的将点心和茶水都吃了。然后就开始研磨,自己独自里这点料子,不扒出来只怕这位五阿哥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别说什么账了债务消,这位说到底才十二岁,一句『顽童』『胡闹』,这承诺就半点不作数了。跟皇家的人说什么君子不君子,纯属扯淡。

小路子过来收点心盘子和茶水,眼睛朝李煦写着的东西上瞄了一眼就收回了,回去就跟弘昼说:「到底是先帝老臣,端是识时务。」

弘昼撇撇嘴,翻了个身就睡着了。船上晃晃悠悠的,早想睡了。

小路子给主子盖好,这才转身出来,他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间。

李卫等着小路子出来,问了小主子的情况,对小路子也及其客气,「……有什么状况就喊一声,外面有人守着,没有人能惊扰小主子……」

小路子赶紧谢了,他朝甲板上看了一眼,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船舱的窗户上边上也守着人,他不由的咋舌,「这是怎么了?怕跑了?」可这能跑到哪里去呢?这在湖上漂着呢,还真能游泳回去?这么冷的天,又在湖中心,谁这么好的水性?

李卫摆摆手,「不是怕跑了,是怕有些人想的多,直接寻死了。」

小路子愕然,这事吧,还真别说。人死账消嘛!有些人估摸着是还不起那些亏空,有些嘛,估计是想死了干净,死了就把家财留给子孙了。

可哪里知道,这位李大人把他们求死的道都给堵上了。

「您忙!您忙!」小路子点头哈腰的,深觉李大人也是值得敬畏的人。

他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在自家主子耳边小声将事情说了。弘昼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就行了。这奴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卫叫这么多人守着,看不光是为了这个。在巡抚和布政使之上,还有总督呢。

巡抚和布政使说起来只是一省要员,可总督却是封疆大吏。手里捏着江南数省军政大权,对绿营等是有调兵权的。自己这不哼不哈的将一省的官员都提溜出来漂湖上了,那位总督大人今儿得不到消息,明儿估计也能得到消息。甚至可能更快,要是今晚得到消息,说不得敢在明儿早上就能赶来。

到时候碰面人家要人怎么办?越过人家办人家的下属,这事不规矩。可要是规矩着来,这事成不了。总督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他自己怎么着也有个『不查』的罪过的。自己再是钦差,再是皇子,可也是个不到十二岁还算是幼子的光头阿哥,真以后人家不会来硬的?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所以这事啊,只能是速战速决。

「过了子时,就叫爷起来。」弘昼又翻了个身,这才真睡了。

小路子却不敢睡,巴巴的看着手里的怀表。还不忘悄悄的出去,告诉了李卫和弘晸几个阿哥一声。

子时一到,小路子的脚步声一响,弘昼就自己醒了。

小路子拿了热帕子过来给主子净面,「李大人和三位爷都在外面等着了。」

「带人。」弘昼随意将脸一抹,「赶在天亮前回京。」

「怎么带?」弘暄在外面听见了就扬声问了一句,「按咱们手里的名册?」

「不!」弘昼从里面出来,抬手理了理辫子,也不重新梳了,指了指外面示意其他人跟上,「挨个问。看看他们都能说出些什么。」

可这从淩晨一直问到天快亮了,问是问完了,他却也犯愁了。

为什么?

名单上的人是没跑的。见是被同僚或是上司给卖了,否认倒是没否认,否认也没什么意思。说到底五阿哥就是想要钱而已。拿了钱了,帐就了了。以后再说以后的话。尽管这事吧,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可一是江南确实需要稳定,二是除了相信没有别的办法,到底是心存侥幸了。

有了口供,这事就好办了。再想反口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小船是一趟一趟的往出送消息,外面自有李卫安排的人去取银子。这些事情不用弘昼操心。

要他操心的是,好些原本没事的人,名单上就没有的,他还以为是好官的人,心理素质不过关,还没怎么问呢,自己就撂了。

一位老县令,给弘昼的印象特别深刻,进来就跪了,「……老臣错了,老臣对不起先帝,老臣愧对皇上,老臣万死难赎其罪……」然后就痛哭流涕,说自己每年收盐商多少,收丝绸商人多少等等,弘晸记得都手疼,「这些人……有些人跟臣的上司都极为亲厚,是上官一遍又一遍叮嘱叫臣关照过的人,臣能怎么办呢?自己不关照,这位子轮不到臣来坐。可臣关照了,人家送来了礼,这不受就是得罪人了。人家就该多想了。但臣发誓,那些银子里,没有一分一毫是民脂民膏……」

可这受贿也是罪啊!

弘暾有些不忍,在人走后,他低声道:「这个人咱们之前打听江南官员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在老百姓口中,口碑还是不错的。」名单上又没有这个人,因此,他一直以为这是个清官。谁想到呢?

弘昼挠头,上上下下的,一听说拿银子就能过往不究,一个个的都能拿出银子,并且口口声声的嚷着,过了今儿,他们一定洗心革面,永不再犯。

可他们太利索的,利索的弘昼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难不成还能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带回去?

这绝对不行。

如此不可能不乱。

怎么办呢?

李卫叫人拿着条子取银子了,这才转脸看弘昼,「五阿哥,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该怎么办?

拿个主意!

弘昼看着弘晸他们轮流记下来的一箱子东西,咬牙道:「名单上的人带走,不在名单上的人全都安置在另一条船上,先行放走,放他们去任上。」也叫他们将自己这边只要银子不算帐的政策传到某些人耳中去。「至於名单上的人,从另一条水路,直接押解回京。」

弘暄急道:「五阿哥,这里面可没有清官啊!」

这我还能不知道。

弘昼没法跟他解释,咬牙道:「就这么办,出了事我顶着。」

李卫点头,「奴才送小主子过了这段河道,之后返回取银子,不日定带着银子回京。」

只要到了运河地界,就安全了。谁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如今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弘昼没有异议,「马上安排,不要耽搁。」

一路疾行,进了运河河道,弘昼站在甲板上,还能看见后面好几辆追在后面的快船。

弘晸这会子终於发现问题了,「咱这是什么船?好快的速度?」

弘暾这娃厚道,看着李卫带着俩侍卫告辞换小船离开,就有几分担心,「他一个人没事吧?」

弘昼摇摇头,皇阿玛敢叫李卫出来,就证明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这河鲜不错,回了京城,就难吃这么新鲜的。」说着,就叫人拿了吊杆,「把炭盆跟铜锅拿来,边吃边涮,才真是好滋味。」

弘暄立马跳出来响应,「再拿个铁架子出来,烤着吃。」

论起吃喝玩乐,这可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四个人吃吃喝喝,全然把李卫抛在了脑后。

小路子站在船头,远远的眺望这位李大人的船慢慢变成了黑点,心里不由的一叹,这位李卫大人……他行吗?

「他行!」四爷拿着李卫送来的加急奏折,斩钉截铁的回答林雨桐。说着就起身去了书桌前。

「写什么?」林雨桐跟过去,直接上手给他研磨。

「给两江总督唐文尧的圣旨。」四爷说着,手里却没停。

林雨桐看了两眼,竟是一份斥责的旨意。随即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两江总督管辖三省的军政要务,而以江苏最为紧要。江苏不仅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也是整个大清国迄今为止最富饶的粮仓,称之为『钱袋子』也不为过。弘昼此番,拿下的几乎是整个江苏的官员。这个事情何止是大,简直是要捅破天了。唐文尧有没有责任?这责任大了去了。要是先叫他知道了消息,弘昼和李卫根本就不可能顺利的将事情办下来。不管这个唐文尧本身有没有问题,作为主管官员,捂着要比揭盖子的可能大的多。他现在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连他一起给拿下了。

这个时候,一道申斥的折子,比一道安抚的折子有用。当官的不怕上面骂,就怕上面连骂也不骂。骂了,上面的气就算是出了,这事即便没过去,但没什么大事了。可要是不骂,那就是憋着大招呢。

所以,四爷用一道申斥的折子安抚唐文尧,就是在给李卫解围呢。

「这个人只怕也不怎么清白。」林雨桐说着,就将四爷写好的兄弟吹了吹,然后轻轻的拿起放在一边,示意苏培盛注意着些。

四爷呵呵就笑,「府里大小老婆三十六个,他那点俸禄是养不起的。」

只是现在暂时不能动。

这次这些孩子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

林雨桐倒是担心弘昼,「这一行四个孩子,不光有咱们弘昼……」人家那孩子也是宝贝。

「十三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四爷说着就吩咐苏培盛,「叫张伯行和张鹏翮。」

张伯行是礼部尚书,曾任江苏巡抚,最闪耀的政绩也是在江苏巡抚任上,那时还是康熙四十五年左右的事,时任两江总督的噶礼贪污案,张伯行就在里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直以清廉刚直为人所称道。

而张鹏翮如今是文华阁大学士,是先帝下江南提拔的官员之一,先帝曾夸他说『天下廉吏无出其右者』,可见其清廉之名有多盛。既然是先帝下江南考察提拔起来的官员,那么他曾经在江南为官,还一度被提拔为两江总督,后来才任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六部转悠了一半,如今为文华阁大学士,就相当於丞相了。

将这两人的履历在心里过了一遍,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四爷打算叫这两人主审江苏贪污窝案。

不好见外臣,林雨桐就从书房出来,朝后面去了。

「主子。」碧桃替代紫竹,成了身边最后得力的大丫头,「主子,张公公回来了,奴婢见主子还没回来,就叫他先下去换衣裳了。」

林雨桐脱大衣服的手就顿住了,这么说是张起麟回来了?「等他换好衣服带过来。」

碧桃应了一声就下去了,林雨桐一杯茶水还没晾凉,张起麟就急匆匆进来了,「主子娘娘……」

「别多礼了。」林雨桐叫起,直接问道,「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大致清楚了。」张起麟起身,见屋里没有其他伺候的人,这才低声说了,「岳兴阿并没有当差,跟佟三爷父子关系淡漠的很。倒是跟夸岱大人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岳兴阿是隆科多跟原配所生的儿子,夸岱是隔房的堂伯。

「夸岱为人如何?」林雨桐问起了这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