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43)
去火星待上三天还得去太阳上?
能去吗?
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好像让计算过, 从地球到太阳以光速好像需要很多个光年的。但是多少个光年,这个已经不记得了。光年到底是多少年也不知道。
她就说:「……怕是这趟不行呢。赶在明年中考前能回来不?」
清宁对着电话:「……………………」这到底是谁啊?没事跟自己逗什么闷子。她就说,「还要赶中考的时间啊,这估计够呛。不过你要真想去,咱给教育部下个档,改改考试时间就行了。」
「真的啊?」哎呀妈,老厉害了!原地蹦了一下才又懊恼,「那也不行,肯定得错过我家收麦子的时间……」
清宁:「………………」越发来劲了还!
那边清收一下子把电话给抢走了, 然后迅速的挂了电话。清宁一直就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神经病是谁。
闲的蛋疼啊!
没看见姑奶奶连年假都没有, 就在家里过了一个年三十,然后又守在实验室了吗?
清收那边说杨美丽:「你都准备嫁给我了,你还管考试时间, 你还管什么你家收麦子……」
前头那句还行, 后头那句叫坐在里头听外面说话的老杨越发心里不欢喜了。虽然没听到对方电话里说啥了,但根据自己孩子的反应,这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心里本来就老不是滋味了。
一样的孩子,自家孩子长的事一脸灵性相, 谁知道脑子就是有点笨。
看人家那孩子呢, 现在长啥模样他也不知道,不过小的时候从镇上过的时候还是见过的嘛。金老二的老娘抱着的孩子, 光溜溜的大脑门, 怎么看怎么丑。你说人家咋就那么出息, 那是真能上天啊。
正不是滋味呢,然后就听到那小子说了那么一句,行!要嫁人了,不用管考试的事。再说,就那脑子,你就是管考试的事了,又能咋?但凭啥不叫我闺女管我家收麦子的事。
别人都种果树,老杨呢,另辟蹊径,在黄河滩地上承包了一百亩,种小麦呢。
这种大面积的耕种,种小麦其实也是有赚头的。
对杨家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收麦子。前头两个姑爷,那是再忙,也得腾出十天的工夫帮老丈人家收麦子。有时候自己上阵还不够,还得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人家没空,你就花钱雇人。反正得照看的老丈人家的粮食颗粒归仓。
没儿子的人,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得劲。姑爷肯搭把手,老杨在外头也有说头,就说你看我们家的姑爷,那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比有些人家的亲儿子还强些。
结果外面那小子还不是自家姑爷呢,就撺掇着姑娘不要爹妈。
不要爹妈都行啊,但至少我得预见我家姑娘跟着你得有好日子过吧。
然而迄今为止,并不能!
老杨头就不乐意了,叫闺女进来:「美丽啊,进来,咱回家。」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今天说不消停,改天再说都行。横竖不能当着自家这傻孩子说。
清收拽了拽杨美丽的袖子,低声道:「你爸怕你错过农时,不想叫你跟我……」
然后这姑娘进去就说她爸:「我年年都收麦子,明年就少我一个也不行?」然后拉清收,「那明年我要是不在,你叫他去。他替我总行了吧。」
清收咧着嘴笑,朝他爸他妈得意的挑眉。
但是,老大两口子真跟吃了苍蝇似的,这跟他们预想的差的太远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清宁一样造飞船呢,转眼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收麦子。
儿啊!你说你叫爹妈咋接受。
两口子之前是只要一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家清收那是比清宁还出息,半夜都给笑醒了。
如今这样,叫人情何以堪。
行!咱就是不能跟清宁比,但至少得跟清辉差不多吧。
你说你又不比谁少了啥,凭啥就得娶这个一个不够数的媳妇?
然后李仙儿就说杨美丽,特别的轻声细语,就好像被怼的差点吐血的事压根不存在过,她说:「好我的娃儿哩,你可别听清收给你瞎说。他哄你哩!那天上真不是谁都能去的……」
「咋不是?」杨美丽对李仙儿没有丝毫的好感,她一说话就觉得假惺惺的不是好人,就说:「他二姐都说这一趟打算是太阳上哩……那还不算是上天?」
叫人苦笑不得不是!
清宁咋这么促狭呢。
老杨就气的,心说你金家人怎么这样呢?一点也不厚道!欺负我家笨孩子干啥。
他就赶紧拉闺女:「不敢人家说啥你就信啊。那就成了瓜娃子咧。太阳离咱们那么远,到了夏天都热的不得了,你还到太阳上去?」
「爸,你不懂就别说话,省的丢人现眼。」杨美丽这姑娘气道,「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是你听课了还是我听课呢。要是不能到太阳上去,我物理老师叫我们算从地球到太阳需要多长时间是脑子有毛病哩?」
老杨:「……」是啊!又去不了,算这个干嘛?
脑子也不够数?
在卧室里偷听的清安把头塞到被子里,不行了,要笑死过去了。
学校里的物理老师真是该被千刀万剐。你看把你闲的!算毛算!算出祸患了吧。回头过不好就找你去。
然后物理老师成了罪魁祸首。
反正是这次谈话,在金家杨家的家长都不愿意的前提下,暂时结束了。
可这事却结束不了。为啥?
因为杨美丽同学到家后就偷跑出来了,去了金老大家,住下不走了。哪怕老杨过来说:「走!闺女,爸现在就带你去京城咱花钱看长城去。」
那也不去。坚定的觉得在天上看长城一定更美。
你想啊,一个村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好事的人无事还想掀起几尺浪呢。更何况出了这么大一个事。
柳成他姐简直把金满城家的事编成了评说,出去见人就说。
这么一大姑娘住家里来,你说这啥说头都没有,可传出去不好听啊。这将来清收说媳妇怎么办?不清不楚的,这就成了二婚了。
就总有那些闲人,爱管人家的家事。都觉得自己有道理吧,就上门劝。
不光是劝金家,就是杨家那边,也有热心的人帮着张罗。
跟金老大两口子说:「你看俩孩子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给孩子操办起来。这婚事还是得说了。这杨家的姑娘,说人家不够数,那都是人胡说八道的。你看人家孩子像是个傻的吗?才多大年纪的人对不对?家里娇惯一些,性子直一些。看起来憨,还是年龄小的缘故。不知道做大人的教她,不就完了。如今这情况,至少娶进门省了大钱了。要不然你说你咋办?」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说,「你算一算现在娶个媳妇的代价。你这一院子都给了你家大儿子。如今小的结婚,你怎么着都得一个院子。现在一个空院子啥都不带,没有一万下不了。咱给院子上好歹得盖点房子吧,也不多盖,就盖三间正房带个厨房,以现在的砖瓦沙土费,人工费,我跟你说,没有两万五六绝对盖不下来。光院子加房子就得三万五六。然后房子不粉刷吗?你得给简单的粉刷的能住人吧。咱不多算,大不了将来咱叫几个熟人,自家就把这活干完了。但材料得买,把门窗玻璃这些都算上,又是三四千。这都四万了。然后娶媳妇,你不能房子空着,指靠娘家嫁妆把房子填满吧。最基本的家俱你还得值班,就是最简单的床柜子沙发这一套,没一万下不了。这就五万了。就这连电视都没算在内。看将来媳妇的陪嫁里能不能有。」
这位为了别人家的事,那也真是操碎心了。他算的自己都把自己愁住了,摊开两手,「就这还没算人家女方要的彩礼钱。现在娶媳妇,别的先不说,现拿三万是底线。至於什么几金几银的,四季衣裳的……这都先不说了。就这些……加在一起就是八万!你还得有钱办婚礼吧。怎么也得再准备两万。你看,这一个媳妇娶下来,没十万都不行。」
金满城两口子压根就没算过这账。
家里迄今为止还背着债呢,如今家里能凑出的数也就两三百。
李仙儿给幼稚园做饭嘛,日子一天一天的就靠着偷拿点吃的东西和一天七八块钱过呢。
十万,那真是个谁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位闲事主任就说:「你们自己算算,看看我哪里算错了。这还是一般的情况下。这要是不跟杨家结亲,以后咱家孩子这婚事可真不好找了。谁都知道有姑娘不清不白在咱家住过。人家好好的姑娘就不怎么愿意咱这婚事了。要嘛找个二婚的,带个孩子进门。要嘛呢,就得从钱上取齐。看有没有爱钱的爹妈,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十万能打发的事了。但是反过来算一笔账,就是老杨家,姑娘这都不明不白的住过来了,他那些条件是不是能降低点,暂时没有房子没有院子行不行?肯定是愿意通融的。人家要三万的彩礼,给他一万这事就能搁的住。完了他那边再一陪嫁。咱家一点亏都不吃还白得一媳妇。这个媳妇娶的划算的很。」
光是钱数的前后对比,就足以叫两人心动了。
就听这位闲事主任又说:「说人家有毛病的,那纯属胡说八道。你看人家杨家那俩大闺女生的孩子,有啥问题?人家不是一样的上学,考试,也没见谁说人家孩子哪里就傻了?我跟你们说,这人的嘴最是相信的不得。」
好像也是有些道理的。
然后杨家那边也有人在老杨面前念叨了:「……你说这事都出了,不嫁过去怎么办?就算是你想给孩子招赘一个。可好的不愿意招赘进来,不好的孩子能愿意?孩子心里不得说,我明明能找个身体健全的,为啥还要给我找个残缺不全的人。一旦过的不好了,两口子叨叨了,这心里是不是就会这么想。越想越是委屈。再就是咱美丽的性子,人家说个啥好话,一哄就跑了。现在年纪还小,跑了顶多人家就说一句年少不知时。等到结婚了,你给找个老实的女婿上门来了,然后再叫人给哄跑了。老杨啊!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那就是不是年少不知时,那就成了跟别人私奔,是寡廉鲜耻了。大人跟着丢人不丢人的这都不说了,你就说那女婿,心里能不犯膈应。你活着,他不敢翻起啥浪花。可你能千年万年的长到世上?等将来你们两口子都走了……好我的老杨啊,这娃儿的苦日子才算是来了。」
说的老杨把刚掏出来的烟都揉成沫子了。
那边人家还都嘚嘚着呢,「……可这把这个闺女嫁出去,这就不一样了。你想啊,如今娶媳妇多难,娶进门了得跟先人似的供着,就怕一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了。咱家孩子嫁过去,金老大家两口子……看着吧!鳖是啥他是啥。嫌弃金家那小子不走正道?这有啥啊!当年那金怪是走正道的人?你看看人家现在,谁有他的日子过的牛。是!他家老四肯定帮衬了。但这清收跟金老四也不远,亲侄儿呢。随便搭把手,那日子就不是咱羡慕的来的。你看老三家的那小子,听说在京城混的可好了。开个啥公司,还从咱这镇上村里找人。说是四十岁的妇女都要,一个月还不少赚。一样的侄儿能两样对待?他就是个刘阿斗,不也是有人把他扶到了皇位上了?是不是?到时候你就等着好日子过吧。」这个人替人家想的相当全面,「不就是想招赘吗?这个招赘不了就嫁过去。你不是还有俩外孙吗?抱来一个在家养着,不管是大姑爷二姑爷,哪个肯过来跟你们过,家里的房子啥将来就是谁的不就完了。再说了,往后这世道,都是独生子女。那只生了一个闺女的人家,人家还不过日子了?就看你是为孩子想的多还是为你自己将来想的多了。」
这话说的,不把闺女嫁过去,自己就成了自私自利了。
反正两家是不得消停,亲朋好友邻居乡亲,反正是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人人都觉得是为了这两家人考虑到了。
把金满城两口子和老杨说的啊,这心里越发不得劲了!
难道我当初的想法是错的。
更有媒人主动上两家的门:「放心,俩娃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觉得对说的妥妥当当的。」
李仙儿才说:「叫我们再寻思寻思……」
对方就一脸的你不知道好歹的表情,没两天,谁都知道到了这份上了,李仙儿选儿媳妇还特别挑剔。
有些人背后就说:「日子过成那怂样子了,如今有姑娘肯嫁过来,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故意拿捏呢,好像他家有啥了不起的一样……」
你看,好的坏的,全叫人给说了。
还有人专门跑到老二和英子那里,跟这两人说呢:「你们当叔叔婶子的,得管。不能看着你们家老大这么作……」
谁作了?
清平就特别不能理解这些人,没人了在家跟她妈嘀咕:「这人的咋就这么清闲呢?不寻思他自家的日子咋过,倒是把别人家的账算的这么清。」
英子就说:「一个村祖祖辈辈住这一块,谁家不知道谁家。你问问去,咱家一年收入是多少,咱巷子里的人都帮咱们算着呢。不说十成准吧,但也八九不离十。就是有这么闲的人,有啥办法呢。」
还有人跟老二和英子说:「该跟老四和桐说一声,孩子的婚事是大事。」
一个个的都是好心,都特别热心的给人家建议呢。
你还不能就这么直白的把人怼回去,当着人家的面,老二和英子就是那种不管对方说啥了,他们都『是是是』『好好好』,等人走了,不过『嗤』一声,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这事掺和不了,想帮老大家两口子当家做主,谁都没那份本事。
老二说:清收那小子就该打断了腿。
但人家两口子听了吗?闯了那么大的祸回来了,气就气了呢三五分钟,过后还不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清平跟徐强都准备寒假收假回京城的事了,然后自家大伯和大伯娘来了,是来通知一声的。
跟杨家的婚事定下了。
打算二月二订婚,然后六月六办婚礼。
连日子都选好了!
李仙儿还挺高兴的,跟英子说:「……你不知道,人家杨家只要一万块钱的彩礼钱,说好了,将来陪送电视洗衣机。」
人家两家都愿意且说定的事,谁还说啥。
等这两口子走了,英子就说老二:「不准再给钱了。清收从强子那里拿了五百,老大两口子黑不提白不提,就当没这事。但咱能当没这事吗?」完了又给清平叮嘱,「一码是一码,得给人家还了。」
清平应着。
英子又给桐桐打电话:「……还从严格那拿了五千呢。他们再找你借钱,就不要给。还没完没了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去!」
老三借口给清涓办上学的事呢,花费很大,也说没有。
李仙儿就跟人说:「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我家这些人,没一个肯帮衬的。」
别人心说:就你家那媳妇娶的,跟白捡的似的。连房子院子这事都不说了。还抱怨啥呢?
然后金满城这人的信誉又不咋好,借是借不来的。
两人给清丰打电话,要一万块钱,「你好歹是当哥的,你兄弟结婚,你一毛都不拔?」
花花当然不答应:「咱孩子花了那么多钱,他们还是当爷爷奶奶叔叔的,谁不是亲的?他们咋就不管呢?干的就不是人事!这会子想起来咱是亲的了,那会子扔咱家孩子的时候,咋就想不起咋是亲的呢。要一万,咱能拿的出来。但我宁愿把那一万拿去给那些可怜的看不起病的孩子,也不愿意拿给她。我还明白的告诉你,金清丰,你要是敢偷着补贴你爸你妈你弟弟,咱俩就别过了。反正到现在连个结婚证都没有!」
清丰吭哧了半天才道:「不给就不给,你看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反正是这一万块钱也倒腾不过来。
咋办呢?
老大家两口子把自家的地,租出去了!
租十年!租金两万!
他们手里一共要六个人的地,算上清丰家三口的都给租出去了,七亩二分地,十年!给两万!
当初两口子在农场是没地的,后来四爷和桐越走越高,村上不会为了两人的地不给人面子。所以后来给他们补上了。就连花花没结婚证,孩子还没上户口这事都没计较,村里把地给分了的。
按说有七八亩地,只要不是懒的身上长跳蚤的人,普通的日子还是能过的。
结果呢,把地租出去了。一租还是十年!
老二忍不住骂老大:「你脑子叫猪给吃了!你就是你庄稼人,你把地租出去了,完了你吃啥!」
人家在外面打工的,确实是能挣的到的,为了不叫田地荒废,租出去就租出去了。可你们一家,就指着一个女人给人家做饭一天挣那几块钱维持生计呢,你也敢把地租出去?
老大还有他的道理呢,「我给清收把媳妇娶进门,我还有啥事可操心的?剩下的事,看他们兄弟俩咱弄。还能看着我跟你嫂子饿死?在家当我的老太爷就行了。」
才四十来岁!当什么老太爷!
老二就跟英子说:「真是三岁看老。老大这一辈子啊……年轻的时候,是靠爹妈。当时为了他,叫爸妈做了多少难。如今呢?他折腾的一屁股烂帐没打扫干净呢,就准备啥也不干了!给娃娶个媳妇连地都租出去了。完了还当甩手掌柜!年纪轻轻的就想叫娃们养活他……」
英子就想起早些年李仙儿说的话,不由的就笑:「……人家早都说了,穷也罢,富也罢,至少肉甜……」
人都懒到这份上了,还有啥要说的?
至於清收跟杨美丽,这俩孩子之后考啥谋生,对不起!好像跟他们就真的毫不相干了一样。
英子就说老二:「虽然李仙儿也不是东西,但至少比你大哥好了太多。靠你大哥种地,好家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才悠闲的烧水泡茶,喝两壶茶之后才下地。到地里干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回家。」她说着,就学金满城的语气神态,「不行不行,我这身体不行,太阳太毒了,晒的人头晕。」
清平就捂嘴笑,自家大伯真就是这样的。
本来趁着天凉,大部分人都是早上五六点下地,干到十一点左右。回来做饭吃饭,然后歇晌,到了下午三点多,热气开始慢慢的退了,又下地,一直到晚上七八点,天黑下来确实是看不见了才回家。
谁像他似的,下地都九点多十点了,然后十一点准时跟大家一起回家。晚上六点下又下地,然后七八点钟回家。
这么伺候庄稼,庄稼能有收成吗?
他是年年种庄稼,年年赔本的一个。
反倒是李仙儿,早上四点起来去幼稚园,要赶在七点半给孩子们把早饭做出来。那么多人,吃完了还得收拾碗筷。收拾完又是第二顿饭。反正是一天几乎是没有清闲的时间。直到下午五点半吃了晚饭,孩子们放学,她收拾利索厨房。回到家就是六点半七点左右,偶尔还趁着天没黑透下地帮着干上一会子活儿。
夏天最热的就是厨房,冬天是起的早,半夜三更就爬起来敢夜路。反正一到冬天,那脸蛋就生冻疮,手就更不能看了。
别管性格怎样,人品怎样,这至少是想办法养家糊口着呢。
英子就跟清平为李仙儿说了一句公道话:「……人家都说你大伯母爱个小偷小摸,她不偷不摸,该咋活。家里那爷俩指着她养活呢。真有钱了,稀罕那三瓜两枣的?一把米,二两醋的,给你妈我,我都嫌费事,懒的拿。谁没事偷那个干啥?说到底还是穷!你大伯是不争气,才四十多岁,你就是给养猪场拉大粪去,抽空一个月也能挣七八百,还把家里的地照看了。」
清平听了一肚子的是是非非,她觉得她把这些都收集起来,将来就写一本小说,叫做《我们村的那点事》。
然后到了京城,又坐在沙发上,跟清甯和小姨,说这些八卦。
把清甯听的乐的不行,「……我当时还以为谁故意跟我捣乱呢。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反正等到二月二订婚那天,谁都不可能赶回去。
礼金桐桐跟英子说,随他们的溜子上礼就行了。
但也有为难的事,比如,这是弟弟结婚,你说这当哥哥姐姐的,是不是得也得上礼金。
这把清甯和清平给难住了。又打电话给清辉,问他:「你上礼不上礼?」
清辉哪里知道?
你们都不懂,我就更不懂。
清平就说:「当时清丰结婚的时候,咱们是啥也没给的。」
清宁就说:「但那时候你不是没订婚吗?现在你订婚了,就是大人了。而我这边……那时候我还不算是大学毕业,但现在虽然没毕业,但是读研了,咱老家那边的人都说我是造飞船的,还不定都在传我一个月挣多少钱呢。一分都不往出拿,好看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
对於他们自己来说,谁爱说啥去就说啥去,老家跟他们的生活离的远了,谁在乎?
可他们不在乎,但是家里的长辈在乎啊!
别为了这点事叫人家讲究咱的不是。
然后清宁就问她妈:「你说我跟我姐这样的,咋办?」
林雨桐就说:「你大伯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
什么意思?
林雨桐就说:「这上礼不上礼,是有讲究的。人家专门跟你说了,通知你了,那你这事非行不可,除非想断道。要是人家没专门通知你,那你就不用管。你没结婚也没成家,跟严格也没订婚这些仪式,他应该不会给你说的。」
清平问英子,英子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没成家,就不算是大人,凭啥给他走礼。
然而过了两天,金满城还真的给俩侄女打电话了,说的很正式:「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不给你们说吧,又怕你们怪罪。今儿打电话就是专门跟你们说一声……」
这姐俩都懵圈了,都这么说了,咱能不上礼吗?
清宁正嘀咕呢,严格打电话来了:「……那什么……咱们那边订婚姻亲都是咋走礼的。大伯给我打电话,说清收要结婚的事。还说不知道我爸我妈的联系方式,叫我跟他们说一声,到了日子去喝喜酒。」
他虽然也在县上待过,可也没现在这么深切的体会到那地方守旧过。
真的!都什么年月了,这姻亲牵扯的还这么远。
自家亲堂哥头一回娶的那个嫂子,娘家人长的是圆还是扁都分不清楚的。
可到了清宁的老家,老规矩特别重。
像是这种姻亲,是实实在在的亲戚。
他就亲眼见过清辉把清甯和清平的大舅叫大舅。最多跟别人说起的时候,称呼为『林家大舅』。以此类推,管李仙儿的弟弟,金家的孩子都称为『李家舅舅』。
在城里已经很少见到这种亲戚套亲戚的模式了。
清宁就皱眉,这种事麻烦自己行,但是再牵扯更多的人,她就彻底烦躁。
就说:「你别管了,他说了,我这边替你走礼就行了。」
然后回家就跟爸妈抱怨:「我大伯也真是的,我还没嫁出去呢,攀的啥亲。」
而徐强那边,徐天打电话说了,是老大家两口子登门说的。礼肯定得正儿八经的准备。
这就是没办法抱怨的事,当初徐强的妈死了,金家这边一共五房,都是按照姻亲的礼数准备的。就是压根没关系的吴达吴双,也都没落在人后。
因此,徐强跟清平说了,清平就点头,当初就是当姻亲来往的,这事没啥可抱怨的。
唯一不合适的就是,给徐家说了,就不该再专门跟她说。她大学还没毕业了,虽然靠文字赚了点钱,但到底不算是走到社会上自力更生了嘛。
不管怎么说吧,二月二是没人回去的。
清甯就问他爸:「六月六你们回去吗?」
林雨桐就翻日历,「六月六……得回去一趟,都回去。」
不是为了清收的婚礼,而是因为老师,今年是老师的八十大寿。
这些年也是忙,很少回去。老师秦国呢,一直在县城住着。医院有专门的专家每天给老人家检查身体。
师兄一直在那边照看。
虽然每次通电话都说,沾了自己的光了,如今他的待遇高的不得了。在这县上,说句话,谁都给面子。
可叫林雨桐说,心里还是有所亏欠的。
前几年就说要接他到京城来,可结果呢,说什么都不来。又是嫌弃春天的风沙太大,又是嫌弃夏天太热。到了秋天呢,又说秋太短,还没怎么着呢,就冷的出不了门了。
总有理由!
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她越是明白老人家的心思,心里的亏欠就越大。也不怕谁说闲话,今年自己牵头,就是要好好的给老师过个八十大寿。
过生日过的是农历,老家定亲说的日子也是农历。
老师是六月初八的生辰,得提前回去准备的话,六月六那时候该是在县城的。
林雨桐就跟清宁商量:「你看能不能调整你的时间,跟我们回老家一趟。」他指着日历,「农历的六月六就正好是阳历的七月二十六。清远早就考完了。不牵扯啥的。就看你的时间。」
给师公做寿,小辈不去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