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的眼睛就眯起来了,这孩子的话很简单,但是透漏出来的意思,却有些吓人。
攻打政治学院。
这是说有人已经盯上了那里,更重要的是,她还用了一个词,叫做『攻打』!
罗燕妮没等林雨桐说话就起身:「我走了,你们可以等消息确实之后在叫林丹阳找我,我再告诉你要帮着安排工作的人的姓名……」
丹阳跟在楼梯上一直偷听的朝阳就站起身来,跟在身后,得把这姑娘给安全的送回去。哪怕是远远的跟着呢,也得送这一程。
林雨桐起身直接上了楼上的书房:「那边是不是出纰漏了?可能罗恒生盯上了那里!」
四爷的眼睛眯起来:「罗恒生?」
「怎么?」林雨桐问道:「没可能吗?」没等四爷说话,她把刚才的事说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话又是罗恒生的闺女说的。如果不是罗恒生两口子,那会是谁?难道罗恒生知道这个消息,却瞒着不说!」
这就不好说了。
况且,这种事大意不得!
「不管是谁要动手,都得先把消息传过去。」四爷就起身,「得去一趟。」
林雨桐当然不放心了,跟着四爷一道,把话传到了。另外也得做两手准备,这一片,是得弄一个采矿厂出来。
钱思远听了这事直咂舌:「这些人真是疯了,怎么什么事都敢干!」
之前还听说那什么地方,一批军火被人给劫走了,wu斗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这股子妖风要是刮过来,那才是要坏事了。
可不是要坏事吗?这真要『攻打』,那填进去的可不是几条命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后续,中原重工的领导层全得折进去。打成xian行f革命都是轻的。
下手还真是够狠辣的。
一边防备着,一边也得想办法探查啊,看看到底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想要查,那就只能从消息来源查。罗燕妮接触的人都很简单,除了家里人,就是一块干活的人。将那些知青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答案。
还得从罗恒生和张雪娇两口子身上找答案。
罗恒生在办公室里抬头,看见敲门的金厂长,还有些诧异,他瞬间绽放出热情的笑,跟往日的严肃大为不同:「老金啊!你可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老金?
这可是个稀罕的称谓,还真没有谁这么称呼过。
不过,这位也算是绵里藏针了,这是说四爷:不管你的威望有多高,如今一切权利收归g委会。这个厂长的称谓已然不合适了。
这种程度的对话,四爷都嫌弃,他压根就懒的跟对方周旋,直接就问:「所以,罗主任想以武装夺权?」
罗恒生险些将手里的热水瓶扔了:「这话从何说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指着厂区,「里面生产的是什么东西,我非常清楚。咱们厂跟别的单位有些根本上的不同,那就是缺不得专业的人才。所以,更专业的厂领导组织,比如金厂长你,抓厂里的生产任务,这一点上,我是支持的。而且会将一如既往的支持。当然了,金厂长也非常配合我的工作,凡是我的许可权范围内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干预过……」
话说到这里,四爷直接打断:「看来是我多心了。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跟罗主任说一声,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人会攻打咱们厂。罗主任大概不知道,咱们厂的技校曾被焚烧过,计主任还差点搭上性命。而之前,又多有消息,说是运往欲e南的军火被劫走……罗主任,这些消息结合在一起,不由的人不跟着心惊胆战。你知道的,咱们厂里要是发生个万一,炼钢设备爆炸的后果……」
罗恒生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消息从哪来的?」
四爷摇头:「来源确切……」
没有说提供消息的人,罗恒生也能理解,得保护提供消息的人。
四爷走了,罗恒生麻爪了。
焦虑的抓起电话,想找保卫处,随即又愣住了。
自己的上面还有计寒梅,这种事金厂长为什么不直接跟计寒梅沟通,而要先来告诉自己?
要知道,计寒梅跟这位金厂长的关系,那得是私交甚密的关系。
那么刚才,他在试探自己?
他们这是怀疑自己为了抢夺话语权,不惜拿全厂开玩笑?
不!或许这不止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示警。
来问自己的缘由,肯定是他们觉得,此时跟自己有关。
罗恒生焦虑不安,晚上回去的时候将公事包放下之后,就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张雪娇从厨房露出头来:「今儿回来的早,饭马上就好,再等等。」
只有两口子吃饭,张雪娇麻利的炒了鸡蛋油炸了花生,再端了两碗面出来,「凑活着吃点。」
罗恒生不喜欢吃面条,他喜欢吃馒头:「没蒸吗?这次多做些,给俩孩子送些过去。」
「天慢慢热了,做的多了就长毛。」她笑了笑,「咱们最近得出一趟门,老刘你知道的吧,他家儿子要结婚,这是大事,无论如何咱们得去一趟……」
罗恒生的端着碗的手一顿,严厉的看向张雪娇:「你说要出门?」
张雪娇抬起头来:「是啊!怎么了?」
罗恒生冷哼一声:「还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张雪娇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人……你这次能从东北调到这里来,老刘是出了大力的。人家就一个儿子,娶的还是老领导的闺女,你说咱们不去,像话吗?」
罗恒生就看向张雪娇:「联系某些人,准备袭击中原重工的事,不是你干的?」
张雪娇脸上的表情一收:「我又没疯?我是不想活了吗?」说完一愣,自己这不是要走吗?刚好要参加老刘儿子的婚礼。「你误会我,是因为我说要出门?」
罗恒生放下筷子,只道:「我和你走了,两个孩子怎么办?燕妮是我的闺女,这一点,请你无论如何得记着。」
这是觉得自己和他走了,然后扔下孩子不管吗?
真是岂有此理!
可现在却不是置气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这么干过,自己很清楚。
她转瞬就想到了什么,急忙去了卧室,将之前老刘打来的电报翻出来又看了。没问题啊,是请自己去参加婚礼的。
拿着电报,她走到台灯的跟前,将灯打开,看上面的邮戳。可是这邮戳根本就没法看清楚。
她的心咯噔一下,一般收到电报,都是只看电报的内容,谁注意邮戳。收到电报那天,两个孩子都在家,电报是燕妮签收的,她平时不跟自己说话,电报就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一点水渍,电报纸湿了一点,不过内容并没有花。所以,这点事也就放过了。
可如今老罗回来说了这事,恰好又有电报叫自己和老罗去参加婚礼,刚好错开了这个时间段,那么这个电报就尤其可疑。可等再看电报的时候,却成了无法追查的悬案。这邮戳没了,是当时的水渍的原因。要说一定是刻意的,反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嘿!还真没吃过这种亏。
她起身,拿着电报,跟着罗恒生来到办公室:「老罗,我得借用你办公室的电话。」
罗恒生看她:「你确定?」
张雪娇点头:「要不然,你得冤枉死我!」
电话拨过去,一遍又一遍,那边终於接起来了,可等到的结果却是:「老刘调走了?单位保密?」
这怎么可能呢?
她问那边:「老刘的儿子要结婚了……」
「是!要结婚了。好几个月之前定下的日子,当时就通知大家了。可他调走了,如今婚礼到底在哪里办,还不一定……」
那就是说,确有结婚这码子事了!
可这时间上又对不上?!
张雪娇一拍脑门:「要是几个月之前就通知亲朋好友了,那他还没调到什么保密单位。这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咱们的事,为什么这么麻烦要拍电报?」
难道是之前遗漏了咱们,现在想起来了?
可要是这样,这婚礼的地点怎么解释?
他调走了,原单位的同事都没有接到他儿子要在老单位举办婚礼的通知,自己要是不打电话,肯定直接奔着老地方去了,这不是扑空了吗?
张雪娇面色数变,只想到一种可能。她看向罗恒生:「看来,燕妮对我的误会很深。」
这又关燕妮什么事?
「燕妮。」林雨桐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管你和张雪娇之间有什么的私怨,我都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这种时候,可不是动心眼的时候。」
燕妮抿着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示警,又想挑拨你父亲跟你继母之间的关系。」林雨桐看向她:「你继母不是个蠢人,在你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是不会那么干的!」
燕妮的眼睑一下子抬起来了,嘴角却抿了起来:「我只想做个交易。你们帮我安置一个人,我就说。」
这才是目的。
林雨桐笑了笑,正常的人她很容易看清,可一个执拗的人,往往把正常人的给带偏了。她就差一点,被这个孩子给带到沟里去了。
安置个人而已?
「可以!」林雨桐就说:「想办法推荐他上大学都行。」
燕妮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你知道我要你安置的人是谁?」
林雨桐点头:「那小伙子人不坏,就是家是个拖累。他的性子有些暗沉,并不适合丹阳。」
燕妮就慢慢的低下头:「我不希望他上大学,我希望他能留在……厂里!」
「可以!」她现在没时间给别人家的孩子做心理辅导,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攻打中原重工。
燕妮这才低头:「他们……就是罗恒生和那个女人……」她连爸爸都不叫了,直接道:「他们的工作调动的消息刚下来的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罗恒生叫我去他的老办公室拿酒,我在他的办公室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喂』了一声,那边就把我当成是那个女人了……电话那头说了很多话……除了说了他儿子要结婚的事,还说了……叫他们到这边来一定要注意思想政治学院……说是有人举报的……而且……这些人手里有武器,叫他们及时认清方向,不要被牵连进去……」说着,她就停下来,「话没说多少,对方那边的办公室就来人了,他挂了电话。我就拿着酒回家!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所以,罗恒生不知道,张雪娇也不知道。
林雨桐心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真能藏事。
她就问:「如果不是因为要帮助谢东升,你会说出这事吗?」
燕妮沉默了半晌才道:「会的!我本来已经决定要找丹阳说的。她……这段时间,对我还不错。不过是谢东升他……赶巧了。」
林雨桐也不知道信了没信这话,只笑了笑:「你就没想过,要是有个万一,你爸他可能会跟着陪葬?」
「我难道就能独活?」燕妮反问了一句。
因为你也会死,所以大家都跟着死也无所谓吗?
林雨桐就好奇,这家里多乐一个后妈,到底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其实,这个孩子,是个挺聪明的孩子。
她用一件本来就打算说出来的事,帮着谢东升安排了工作,还提前准备了电报,在罗恒生和张雪娇之间制造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件件,都算计的很精准。
林雨桐叫丹阳和朝阳把人送走,这才看向四爷:「有武器,还很了解咱们的内情,这人会是谁?」
四爷在虚空里画了几下,林雨桐皱眉,因为那分明写的是: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