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皇室的明争暗斗,他母亲鸢萝就是上一代皇室宫斗下的牺牲品。
已经快要斑驳的记忆忽然又浮现在自己脑海中,鸢萝是政治的牺牲品,而他连牺牲品都不如。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在没有任何人期待的情况下降临。鸢萝为他取了小字“阿难”,意味着她一生的苦难、劫难。他也不负众望,出生没几年就彻底害死了鸢萝。
他对鸢萝的记忆很模糊了,只记得她喜欢梳随云髻,鬓边垂下两缕长而软的发丝。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会被鸢萝抱在怀里,戚琢玉会用手攥成拳头,牢牢地抓住她的头发。
他也记得鸢萝常用的梳头水,那是很难在东夷魔族养活的一种桃树,只有人间才有。四月天的时候,桃树的花瓣碾压成汁水,散发出一股很清甜也很淡的桃香。
在浓郁腥臭的血腥味里面十分明显。
於是挤成一团疯狂发抖的伶人们就看见眼前这个凶残杀人狂,杀完了所有皇帝的儿子之后,在最中心的那把豪华交椅上表情阴沉沉地坐了会儿。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过多久,大魔头又动了。表情有点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有几个还没被吓破胆的伶人记得,这个袖子好像被刚才有个更加古古怪怪的少年套在头上?
那一片大袖因为凤宣那个奇怪的举动,沾上了他身上的味道。
是戚琢玉常常能闻到的,若即若离一点很清淡的白桃香。
他想再凑近一点感受一下,忽然一阵风吹来,携裹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吹散了白桃的甜香。
戚琢玉这才注意到,刚才在杀人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几个皇子的血溅到了袖子上,遮盖了那股味道。
伶人们的视线中就是这么一幕可怕的画面,大魔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之后,忽然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一众穿得香肩小露、薄薄一片的伶人们就像一群遇到了野狼的羔羊,吓得拚命的往角落里挤成一团,抖得都成筛子了。而那头野狼正在步步紧逼,接着站在他们面前。
半晌,这个可怕的男人开口:“你们谁带了手帕。”
“壮士饶命啊——诶?”齐声高喊的伶人们喊了一半发现大魔头问得问题好像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什么“把你们都杀了”之类的吗。
戚琢玉以为他们没听懂,没什么耐心地问了第二遍:“谁带了手帕。”
手帕这种东西,他们搞特殊行业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当然是随身携带的。
不仅如此还有各式各样的香帕,为了方便伺候那些大人物,时时刻刻都挂在衣襟上。
其中一个离戚琢玉最近的,看戚琢玉好像并无杀他们的意思,大着胆子摘下了自己衣襟上的香帕,颤颤巍巍双手奉给了戚琢玉。
戚琢玉毫不客气的扯过来,然后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把人家几百两天水碧丝织成的香帕当抹布用,将凤宣刚才抓过的袖子上沾上的血点狠狠地来回抆了好几遍。但白桃香却是没有再出现,戚琢玉草草抆了两下就烦躁起来,准备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