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放下筷子道:「她来给我们家赔罪了。」
老太太冷哼出声,「真要有这份心意,早干嘛去了?」
袁璐便继续道:「听她话里的意思,她这两年已不管家,自己还搬出去了。这事儿她事先并不知情。」
「这样便把她自个儿摘干净了?」老太太又哼了一声,「亏她从前还跟你姐姐交好,反倒纵容庶子伤我们泓哥儿!」
泓哥儿就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
袁璐并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谈论他们母亲,因此也不多说什么。
老太太又问:「还说什么了?可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袁璐也就明白过来。老太太这是问镇国将军夫人屏退众人以后,单独跟她说了什么。
「她说镇国将军知道了一些事,恐怕会传扬出去,给咱们抹点灰。」
老太太听了也不甚在意:「咱们行的正,坐的直,圣人都判了,还怕他?」
老太太一脸讥诮,大耀朝郡王以下可就是要降等承爵。就凭他一个不知道还能蹦哒几代的镇国将军,难道还能敢继续叫板他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成国公府不成?
用过夕食,被冷落的澈哥儿脸上是一脸的不高兴。
后来袁璐要走,他又哭又闹,非要吵着跟她回去。
老太太虽然对外性子强些,对身边三个孩子可说是有求必应的。尤其是最年幼的澈哥儿,老太太怜惜他从小对父母都没什么印象,格外疼惜他一些……
且澈哥儿平时也乖巧得很,难得闹上一闹,老太太也没了脾气,就把她捞到怀里跟他说:「去住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可说好了,只一晚上,明天可不许接着闹。」
澈哥儿赶紧抆了眼泪,抽抽搭搭地道:「澈、澈儿知道了,多谢祖母成、成全。」
老太太也不忘叮嘱袁璐,「哥儿还小,晚间可千万当心他一些。别让他受凉冻着或是发什么噩梦。」
「儿媳省得。」袁璐牵着澈哥儿离开,也并不多说什么。
直到回到自己院子了,她手边的小人儿还在哭呢。袁璐就把他抱到膝盖上,「怎么了?祖母都让你过来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哭咱们澈哥儿要变成小泪包了。」
澈哥儿攥着她的衣袖不松开,「澈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娘亲不喜欢我了吗?」
袁璐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怎么就不喜欢你了呢,娘亲最疼你了。」
澈哥儿破涕为笑,冒了好大一个鼻涕泡。
袁璐一边笑一边拿帕子给他擤鼻涕,「你老说自己要变成大人了,现在这样子哪里像了。等明年请了先生,你也这样哭?」
澈哥儿不好意思地接过她的帕子,自己抆起来,「那我不哭了,我是大人了。」
袁璐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心里感叹澈哥儿的敏感,「娘亲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在你祖母面前,我们俩还是不能太过亲昵。」
澈哥儿不解。袁璐就继续解释道:「如果你养了一只十分喜欢的小狗或者小猫,养了好久好久,你特别喜欢它。但是有一天你发现它跟你哥哥或者你姐姐,都跟你亲近。你会不会伤心呢?」
澈哥儿捧着小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如果哥哥姐姐喜欢,我就把小猫儿小狗儿都送给他们。但是我心里,肯定是会伤心的。」
「对呀,你看,猫儿狗儿都会让人伤心。别说你祖母把你养了这么大,倾注的心血可比你养猫养狗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对不对?祖母一看,她最喜欢的乖孙跟别人比跟她亲近,肯定要伤心死了。」
澈哥儿把头往她怀里一埋,含糊不清地道:「可是你是我娘嘛!而且祖母最喜欢的才不是我,是哥哥哩!」
袁璐笑着颠了颠他。
「唔,那好吧,我明白了。下次我就不这样了。但是娘亲也不能一直不理我,要常来看看我。」
袁璐应了他,又让丫鬟带他去洗脸,自己也换下了沾了他鼻涕眼泪的衣服。
洗漱完以后,澈哥儿被裹着小被子放到床上,两只白胖的小脚丫在床沿上一晃一晃的,等着她娘亲上来。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天已经凉了。袁璐就把他哄到被子里等。
澈哥儿在被子里拱成一个球,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袁璐一边让丫鬟给她抆头发,一边调笑他:「今晚上可不许再尿床了,再尿床来年我可要都告诉你先生。」
澈哥儿臊得满脸通红,「我早不尿床了。还有两个月我就四岁了。」
袁璐听得又是一阵想笑。
上床以后她侧卧着,澈哥儿和他面对面地躺着。她轻缓地拍着他的背,没一会儿就把他拍睡着了。
这小儿刚还说今晚上不睡了,要说一晚上话呢。袁璐笑笑,给他掖好被角,自己也跟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