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讨论在楚楚的问题上也合理,那得看宝相侯府贪了多少,若是贪的不多,对一个过去劳苦功高,现在已经致仕,垂垂老矣的老人处以极刑,且不论是不是於心不忍,这笔账就不划算。
苏锦绣敢确保,如今和齐家和宝相侯府交上去的钱财,肯定是多过他们当年所侵吞的,两个人都没多少年好活,过去又有不少功绩,还有不少门生,直接处死全部抄家肯定会惹不少人心寒,皇上登基才一年多,下手的多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
这样的处置办法,朝中那些想保的人,半个字都说不出。
宝相侯府比齐家还要说不出,侯爵要被收回的事肯定是瞒死了不会往外传,如今别人看着也不过只是分家而已,可这苦,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就这时,暖阁外丫鬟来禀,说是陈王世子夫人想见郡主。
顾楚楚看了眼苏锦绣,苏锦绣轻耸了下肩,她和这世子夫人可不认得。
顾楚楚摆了摆手:「带她到这儿来。」
不多时,张子秋跟着丫鬟进来了。
镇西王府和张国公府走的挺近,顾楚楚和张家嫡出的三小姐关系不错,与张家其他几位小姐也算认识,以前和张子秋的关系是不咸不淡,而今却厌恶的很,虽说没表露在脸上,但却能感受的出来她不欢迎她。
「楚楚。」张子秋走进来后唤了声,语气轻轻柔柔的,坐下后笑的温和,「之前就想来看你的,就是王府里事情有些多,我也有一阵子没出门。」
「你来看我做什么。」顾楚楚语气就是奇怪的,眼底那是那意思,咱们又不熟,犯得着你还要来镇西王府看她。
「正好施夫人也在,那天的事,我也该和你们赔个不是。」张子秋看向苏锦绣,愧疚道,「那日邀请的客人多,难免混乱些,带你们去右侧园子的丫鬟也一直没找到,虽说你们并无大碍,但怎么也该给你们赔个不是的。」
苏锦绣和顾楚楚同时一愣,两个人互看了眼,彷佛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感想。
关你屁事。
苏锦绣微眯起眼:「听闻世子夫人与娉婷郡主交好,娉婷郡主就是受世子夫人邀请去的。」
张子秋笑了笑,说的很有分寸:「在宫中与郡主见过几面,挺聊得来。」
苏锦绣轻轻按住顾楚楚的手,慢条斯理:「这么说世子夫人是在代娉婷郡主道歉了?」
张子秋一愣,刚想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对,她赔不是的立场是因为她是陈王府的世子夫人,事情是在陈王府发生的,而不是因为娉婷郡主,她要是代娉婷郡主道歉,岂不显得这事儿她也有错。
「我想世子夫人也不会是替娉婷郡主来赔不是的,要不然,我和楚楚会以为你与这件事也有关系。」苏锦绣笑着收回手去拿杯子,抿了一口茶,就这么望着张子秋。
「就是。」顾楚楚刚才就是这么想的,事情过去半年多了,也不是特地前来镇西王府,还是今天宴会顺道来的,这也算有诚意?
「郡主是郡主,我自然不能代她说什么。」张子秋眼神轻闪,「只是因为成婚当日发生这样的事,我和世子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苏锦绣眉宇轻佻,这是在逗她?陈渊会过意不去?
顾楚楚比她更直接一些:「对我们过意不去,你不如把这歉意留给子佩。」
「楚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张子秋反问她,显得很迷惑不解。
顾楚楚笑了,自嘲:「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你要是真觉得对子佩有歉意,当初你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暖阁内的气氛一下有些异样,对张家和陈家这桩婚事而言,苏锦绣是个「不知情」的外人,现在被顾楚楚一句捅穿,便有些尴尬。
苏锦绣随即起身:「我出去走走,你们慢聊。」陈渊和她成亲这事儿到底有多少内情在,她没兴趣知道。
苏锦绣这一走,顾楚楚忙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吧,朱兰,你留在这儿好好侍奉世子夫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暖阁,张子秋坐在那儿没动,一旁受命留在这儿的丫鬟,还十分尽心的给她换了一杯热茶。
「多谢。」张子秋还能克制住,端起杯子捧在手中,唯有轻颤的指尖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
………
暖阁外顾楚楚一面走着,越说越气,最后狠狠踩了一下一旁扫起来的雪堆,气呼呼道:「她可真是不要脸,现在是要以世子夫人的身份来和我交好不成。」
「不生气。」苏锦绣拉住她,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顾楚楚愣了愣:「真的?」
「嗯,那天我在十梓街看到的丫鬟就是当日在陈王府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的,穿的衣服又与陈王府的丫鬟不一样,应该是她从张家带来的。」
顾楚楚拧着脸,半天蹦出两个字:「报应,陈王世子肯定不乐意娶她,勉强娶了也不会好过。」
「这点你错了,陈渊不乐意的只是被她摆了一道这件事,至於娶谁,恐怕他并不在意。」苏锦绣拉住她,「所以啊,你也不必生气,你怎么着也该高兴张家三小姐没有嫁给他,如今这陈王世子成婚一年时间都不到,已经有两个妾室有了身孕,张家二小姐愿意嫁就嫁,随便他们怎么过,看个戏而已,有什么值得生气。」
「子佩没有嫁给他是好,我不是为了这生气。」
苏锦绣轻笑:「那就更没必要生气了,以前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见识到了,难怪她能和娉婷郡主聊得来。」
她们是一样的人,就连这姿态也一样,都喜欢把自己摆的高高的,代替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说起季舒窈。」顾楚楚看了她一眼,见苏锦绣神色如常,踢了下脚边的雪,声音有些轻,「听说她到越骆后很快就有了身孕,但没隔几天孩子就没了。」
这消息还是送亲过去,在越骆留了一阵子才回来的季恒硕带回来的,知道怀有身孕到小产,间隔半个月都不到,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季恒硕才在那儿多留了半个月,直到十二月初才赶回上都城。
苏锦绣起初愣了下,之后算这时间便觉得不大对啊,从上都城去建昌府,快马加鞭也得二十几天,那还不算出关后去越骆国,送亲的队伍少说得一个半月,八月出发,到那儿都快九月底十月初了,再留上那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够季恒硕回程的时间。
除非是晏黎中途接亲时就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仓促成这样,得是多急着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