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脱力,掉到了地上。
苏锦绣打不过她,她也制不住她。
外面很快又冲进来两个人,季舒窈下了令,要活捉。
大约是发现了苏锦绣的忌惮,这几个人发现她总是有意掩护腹部的位置,就着重朝她肚子上攻去,就这时,苏锦绣瞄准了手腕受伤的花苑,用藏着的簪子再度刺伤了她。
趁着这空隙苏锦绣到了门旁,那边院门口,克扎他们回来了。
苏锦绣干脆用后背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护住腹部后,借力将她撞到了屋檐下的柱子上,用她的身体抵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继而整个人朝下歪去,踉跄了几步下台阶,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拓英他们求救:「她们要杀我!」
即便是苏锦绣不喊,光是看那几个被放倒的手下,克扎也分辨的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冷冷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王后,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克扎大人,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么,她必须得死,否则后患无穷,让她活下去的话,别说是你们,就是拓英将军都没有活路。」季舒窈敛下神色,「你们会这么快吃败仗,其中可是有她的手笔,她对你们了如指掌,包括三年前驱兽族的事也是她所为,没有她的帮助,驱兽一族如何能从你们的掌控中逃脱出来。」
克扎看向苏锦绣,驱兽族的事发生的突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查清楚,但要说是眼前这么个妇人破坏了这件事,他很难相信。
就是大魏朝堂堂的王爷都要与他们合作,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到那些事,让将军安排已久的事情前功尽弃。
苏锦绣摀住胸口,面露痛色:「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她就是在借刀杀人,连河中地界你们都出不去,拿什么交换拓英将军,就算是被官府的人抓到,她都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卸到你们头上,她可是大魏的郡主啊,怎么可能会真的帮你们救人,越骆国与大魏交好,这越骆国王的王位还是皇上派人帮他夺得的,你们以为,他们会为了帮你们救人,与大魏为敌?」
苏锦绣正说话之际,季舒窈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一甩手,飞刀袭来。
未等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苏锦绣眼前忽然闪现兵器交刃的银光,一柄飞刀从她左侧的耳畔闪过,钉在了她后方的地上,而另一柄短匕,直直插在季舒窈身旁的柱子上,距离她仅一步之遥。
出手的人不是克扎,季舒窈心有余悸的看过去,院门口,晏黎站在那儿。
季舒窈先是一喜,随着他走过来,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晏黎朝着苏锦绣走过来,弯腰,把她扶了起来。
站定后苏锦绣推开了他的手,晏黎也不介意,而是看向克扎几个人:「克扎大人,你们要想用人质去交换,肯定不可能,现在河中到处都是搜捕你们的人,劫囚车更是不现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不仅能让拓英活下来,还能让他回漠北。」
克扎看了眼院内的情形,面露怒意:「出尔反尔,我们就是死在这儿,你们也不会好过!」
「克扎大人稍安勿躁,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等见到拓英之后再放我那两个外甥。」晏黎意有所指,「只有我能带你们离开河中,而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克扎阴沉着脸,他们的性命不重要,塔坨人不怕死,重要的是能否把将军救出来,眼下大家身在大魏,不得不依靠这些人。
他倒也不怕晏黎再使诈,除非今后越骆国和措族断交,那即便是他们死了,留下的人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但是一路来做的这些竟然是被人当刀使,还连累弟兄们险些被抓,这笔账,他记上了。
………
晏黎到了之后并没有要将苏锦绣送走的意思,他们从这边院落离开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一行人成功出了河中地界。
而这一路上,晏黎时不时向苏锦绣投去的关切神色终於激怒了季舒窈。
这日经过一个废弃的村子,在此歇脚时,季舒窈的不满再难掩盖。
「晏黎,你这是什么意思!」季舒窈扭头看马车那儿,苏锦绣坐在里面,整个人看起来惬意的很,一点都不像是被劫走的样子。
晏黎搂着她,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腰身,语气缓和:「亲爱的夫人,我这是在帮你,要是被他们查到这件事与你有关,至少还可以当做我们救了她,没有薄待她。」
季舒窈哼了声:「你要是担心这个,那天就该把她送走。」
「来不及了。」晏黎望向马车那儿,苏锦绣不知道在想什么,靠在那儿望的是附近山林深处,他的语气不免淡了几分,「要挟的书信都已经送到施大人和宋老将军那里,送她回去的话,以他们追捕的速度,你们可就出不了关了。」
女人的直觉很准,从那一日抵挡飞刀时就感觉他是认识她的,加上这几日感觉到他对她的不同态度,很快有了决断:「你喜欢她。」
晏黎笑了,转头看她,轻捏住她的下巴:「吃醋了?」
季舒窈轻轻推开他的手,冲着他妩媚一笑,勾着他的衣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就悄悄把她带去越骆国藏起来,劫持她的是塔坨族人,与我们无关,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晏黎抓住她放到自己胸口的手,拿到自己嘴边亲了亲,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蛊惑:「有你一个麻烦已经够了,再来可不行。」
季舒窈眼神微闪:「是么,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晏黎搂住她,语意甚浓,眼神却淡了许多:「别想太多,把她照顾好了,他们来接的时候才会感激我们。」
天色已暗,马车旁点了火堆,苏锦绣往外看,克扎他们正坐在火堆边上,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没有顺利救到拓英将军,还被人利用,身为塔坨族骁勇善战的勇士,可以战死沙场,可以被敌人杀死,这会儿却憋屈的很。
苏锦绣靠在门边微眯着眼,听他们说起拓英出去迎战,他们从密道带人逃走的事,在他们停顿的空隙时,淡淡接了句:「其实拓英将军并没有希望你们去救他。」
几个人转头看她,克扎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听得懂我们说话。」
「你们口中的宋老贼就是我外祖父。」她那意思,就是从小耳濡目染,听得懂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关北门许多人能听的懂塔坨族的话,克扎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而是问她:「你为什么说将军不希望我们去救他。」
「塔坨族英勇善战,我想,你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愿意逃走,对於拓英将军来说,他出去迎战就做好了被杀被抓的准备,你们这些人怎么敌得过大魏这么多兵,又如何能把他救出来。」苏锦绣侧了下身,「再者,你们就算真的能把人救走,往后怎么办?」
苏锦绣说罢微叹了声,这些人英勇是英勇,谋略也有,可说实在的,和漠北那些与世无争的部族一样,他们其实并没有复杂到哪里去,比起上都城中的尔虞我诈,他们可简单多了。
而苏锦绣所说的,他们也考虑过,但是首领被抓,他们岂有苟且偷生之礼,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救人。
「你们战败后,塔坨族那边留下来的人都已经妥善安置,大魏不是要将你们灭族,而是为了平息战火,还漠北一个太平,所以你们的将军,未必会死。」
显然顶着多重身份的苏锦绣,加上宋老将军外孙女这一个,说的话要比晏黎他们要来的有份量。
苏锦绣见他们听进去了,抿了抿嘴。
这时,安抚好季舒窈后,晏黎朝他们走来。
见晏黎过来,克扎不愿多说,起身后带着他们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这儿就剩下了苏锦绣和晏黎,远远的,还有几个护卫看守着。
晏黎靠到了马车旁,距离苏锦绣有些近,又不到她需要退让的程度,她便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
「上都城一别,我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
苏锦绣眉宇微挑,那又如何。
晏黎不甚介意她的态度,笑的十分温和:「你成亲时我派人给你送了一份贺礼,你可有收到,是否喜欢?」
苏锦绣放下手,看着他,语气特别的诚挚:「晏黎,你知道吗,你和她真的很般配。」
晏黎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为什么不逃。」
他既没绑着她,也没让人严密看紧她,以她的身手,从这儿逃走很容易,就算是受了伤,这几日也该好了。
「我为什么要逃。」苏锦绣冲着他一笑,是这几日以来最为灿烂的,「他会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