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母亲……”

萧笑求饶的话,被龚青岚打断:“二婶娘,小叔子是齐家的嫡孙,方才你们误会我时,可是呀杖责四十,赶出齐家。如今,是萧公子,怎得就这样抹平了?”龚青岚心中想要给萧笑一个教训,免得她无聊生事!

“你——仅凭你一人直言,怎得能独断生儿的罪?”萧笑咬紧了牙关,心里恨意奔腾。先前若是说为了利益驱使她对付龚青岚,这次当真是结了仇怨。

“二婶娘说笑了,侄媳妇有人证物证,不过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便决定私了。若你说我含血喷人,不如我们送官查办?”龚青岚不急不缓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笑听到龚青岚的威胁,一时拿不定主意,龚青岚要陷害生儿,定然会布置所谓的‘证据’。方才传认证时,生儿毫不犹豫的拒绝,怕是其中有猫腻。

抬头看着龚青岚言笑晏晏的盯着她,那目光意味深长,心渐渐的下沉,若是送官,生儿就毁了!

“母亲,是儿媳妇糊涂。求求你饶了萧生,少恒是……是儿媳妇所为。”萧笑心底权衡了一番,咬牙顶罪。老夫人需要她,即使知晓是她,也不会做出过份的事。若是脏水泼在萧生的身上,老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心里很后悔,知道龚青岚是心狠手辣的人,怀着侥幸,想要将她赶出齐府。

“二婶娘,怎得是你?”龚青岚故作吃惊,看着萧笑狰狞的目光,她眼底布满了寒霜。

老夫人面色阴沉,气得几乎要吐血,厉声道:“来人,将二夫人杖责四十!萧生杖责二十!”狠狠的瞪了龚青岚一眼,又给她逃过一劫!

齐蝉丝毫不意外,若是龚青岚这么好对付,早在入府时,便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天可怜见的,小叔子当初与老夫人说,他不要了二房的财产,便要老夫人给他指明一条路。可二婶娘不知,酿成了如此的惨剧。”龚青岚按了按眼角,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夫人却是心底‘咯登’一下,这个贱人怎得知晓这些谈话?岂不是知晓她要对付齐景枫?想到此,老夫人心里一惊,之前龚青岚便含沙射影过,她只是没有深究话里的意思。

萧笑吃了哑巴亏,听到她的话,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白牙。

粗使的婆子,很快将二人拉了下去,拿着布条堵住了二人的嘴。

板子拍打*的沉闷和二人痛苦的哀嚎,传进了屋子里,老夫人面不改色,浅啜着热茶,压下心悸。

“如今才知晓这声音能让我入眠,最近有些个失眠,不如将板子记下?夜间我睡觉时,将刑房的嬷嬷将二人放在我院里头打板子?”龚青岚笑意吟吟,目光却是有些不太清明,昏昏欲睡。

老夫人听了心底直发怵,头皮发麻,外边的惨叫声如今听来极为□人,看着龚青岚的目光,有着惊恐。

齐蝉亦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龚青岚,只看着她艳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道:“京中许多内宅,喜欢玩削鼻子,梳洗。打板子着实轻了些,莫怪他们一个一个的争抢着犯错,日后可以试试这两样,定能治治那些个不安份的。”说罢,龚青岚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心底蹿起了一股凉气,她知晓龚青岚是个心狠的,却不知如此残忍。她在警告自己,若是下次再敢生蛾子,她便要削掉自己的鼻子。

不禁吓得浑身发抖,看着龚青岚,她就像张着血盆大口,要一口把她给吃掉。老夫人目光惊恐,吓得跌坐在榻下,尖叫道:“啊——别吃我,别吃我——我不敢了——”

“母亲。”齐蝉心中一惊,母亲方才还好好的,怎得突然魔症了一般?伸手去扶,却是吓得老夫人浑身打摆子,不断的说道:“不要过来,不要吃了我,不要,不要削掉我的鼻子——”

齐蝉愠怒的看着龚青岚,龚青岚不待她开口,笑道:“老夫人的病愈加严重,又发作了。日后这些糟心事,便莫要拿到老夫人面前刺激她了。”话落,龚青岚已经走出了门口。

齐蝉恨不得揭了龚青岚的皮,紧了紧手心,赶紧的诱哄老夫人,否则真的会疯!

龚青岚出了院落,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萧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老夫人之所以被她吓到,是因为那半个月囚禁她,折磨她留下的阴影,所以她言语恐吓,配上外边萧笑吃板子的凄惨叫声,更容易摧毁了老夫人脆弱的神经。

回到院子里,便看到红鸢跪在院门口,脚下铺着碎沙砾。

“大少奶奶,红鸢昨夜里便跪在这里,她犯了什么错?”红玉本来想要求饶,可看到龚青岚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霾,闭了嘴。

“红玉,罚跪,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宽容。”龚青岚若不是知晓红鸢有真心对她好,早已在齐景枫交给她处理时,暗中解决了红鸢。

当初她中毒,红鸢是真的不希望她死,所以才差点被老夫人杖毙。

前世里,红鸢也对她忠心耿耿,为了护她而死。

她又怎能不宽恕红鸢一次?

昨日里特地那般说,不过是为了警醒她。若是她一意孤行,自己也不会轻易饶了她。可她却是将齐少恒和徐娘给引了出来,将功折罪。

红玉听到龚青岚这么说,心想红鸢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也便没有求情了。

红鸢听到二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隐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腰板跪得依旧挺直。

龚青岚回到屋子里,便看到慕思雨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微微一怔,唤红玉给她倒茶。

慕思雨脸颊微微羞红,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那日,那日我唐突了。”一听到安振啸和齐景枫出事,便急急的赶来找龚青岚。直觉她有办法,能找到那二人。

“瞧你眼底掩不去的喜色,莫不是喜事将近了?”龚青岚笑着打趣。

慕思雨娇嗔的瞪了龚青岚一眼,细声道:“他,他同意娶我,待他解了毒,便与我订亲。我等了好多年,终於得偿所愿。”

“燕王府、国安寺,你为何要误导我?”龚青岚终究是问了出来。

慕思雨苦笑道:“我从小爱慕舞刀弄枪的振啸,对身子孱弱的景枫,有的只是心疼怜惜。那些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景枫在你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虽然不甚满意,可也没有太令人失望。”顿了顿,慕思雨咬紧了唇瓣,目光闪闪的说道:“至於山顶的事,我不会说,你也不要问。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不是所有人生来,命运是由自己主宰,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龚青岚垂目,她不知为何慕思雨今日会与她坦白,不可否认,她话里是真话,却有的地方太古怪,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那日她失魂落魄的站在禅房内,喃喃的说了一句:他知我在这里,便坐马车回去了,他不愿见我……

安振啸十二岁便上了战场打仗,向来都是骑马,怎得会坐马车?这个人不用深想,便知是谁。

龚青岚也不点破她,只要她安份嫁给安振啸,不觊觎齐景枫,便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是太妃给你的方子,她知晓你身子虚弱,便替你求了来,让你好好养身子。”慕思雨将药方递给了龚青岚。

看了眼药方,龚青岚随意的放在桌上,笑道:“我没有你们想的这样虚弱,已经好了许多。”

“那你得赶紧有好消息啊。”慕思雨目光在龚青岚肚子上打转,龚青岚双手交叠在腿上,宽大的袖摆遮掩了肚子。

慕思雨笑了笑,将东西送到,便告辞离开了。

龚青岚拿着药方,仔细看了一番,并没有问题,是调养身子的药。随手递给红玉,叫她收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齐景枫便回来了。看着穿着一袭紫纱的女子,躺在铺着洁白而柔软的床榻上,映衬得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宛如白玉。

掀开珠帘,便听到她细柔的嗓音说道:“今日慕姑娘来了,她说安世子解了毒,便订亲。”

齐景枫颔首:“确有此事。”

“你做的媒?”龚青岚可没忘了那盆花,当时她心里有些吃味。

“没有。”齐景枫语气淡淡,兴致缺缺。

“那日在国安寺,你为何见着她,便坐着马车下山了?”龚青岚鬼使神差的问出口,随即一阵懊恼。对上他蕴满笑意的眸子,脸颊微微泛红:“你手中的那块帕子,又是怎么回事?”这句话说完,龚青岚恨不得咬断了舌头。多说多错!

齐景枫伸手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不过是怕她缠着做媒,便躲着她。至於帕子……”齐景枫眸光微暗,淡淡的说道:“你若不喜,我日后便不带了。”

龚青岚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一瞬,便笑的愈发的明艳,松开了把玩他玉佩穗子的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不至於这般小气,你若喜欢便带着,不过是一块帕子。”对啊,不过一块帕子,比起那些女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可她一想到慕思雨和太妃初次看到她时,那一闪而逝的惊愕,又不由自主的多想。

齐景枫听出她话里的低落,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半晌,适才说道:“你生气了。”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却是那样的笃定。

“我没有生气。”龚青岚真的没有生气,心底燃起的怒火,还没有升腾,便被她给掐灭。齐景枫全心全意的对她,还有什么不满?想想李凤姣,她已是很幸福的女人。该知足!

齐景枫抿紧了唇,漆黑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龚青岚分不清楚此刻心底是什么情绪,极为杂乱。吐出一口浊气,垂目道:“我过些时日,与凤鸣去一趟京都。”

齐景枫眸子里暗芒汹涌,她还是决定去了。握着她微凉的手,一句‘不要去’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良久,齐景枫吐出一个字。

龚青岚只觉得心底憋闷的难受,她不明白为何会闷得她呼吸困难。心底那强烈的独占欲,如汹涌翻滚的岩浆,想要冲破封口,喷薄而出。却是死死的被龚青岚克制住,那样的她会扭曲,会面目可憎。

她想,她病了。一块帕子,竟是引起她沉淀已久的情绪。那疯狂的偏执,令她害怕。

看着眼前略微有些模糊的容颜,龚青岚伸出的手顿了一顿,手指卷曲成拳,垂落在身侧,笑道:“夫君,我出去一趟。”

龚青岚起身,脚步略有些急促,走出院子,回头望着屋子里的人。龚青岚捂着胸口,她明白自己为何不愿对他带着面具,只想要真实的她面对他。因为,她爱上了他。随着感情的苏醒,她不允许齐景枫身上沾染任何女子的气息。

可,她不能这么做!

龚青岚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齐府,坐着马车,去了酒楼要了一间雅间。推开门进去,便看到凤鸣坐在里头,微微一愣,看着门口牌号,便听到凤鸣道:“我见你心事重重,便来开解你一二。”

龚青岚沉吟,让红玉在外边守着,关门进来。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凤鸣顾自给龚青岚倒了两杯酒水。

龚青岚摩挲着酒杯,看着清酒里自己的倒影,确实是满腹心事的模样。“若是一个女子喜欢你,会不择手段的驱散你身边所有其他的女子,甚至是你身上有其他女子的物件,她忍受不住的想要毁了。”仰头喝下一杯酒水,笑道:“你会觉得她可怕么?”

凤鸣面色沉静,点了点头:“会。”

龚青岚心一沉,她上辈子毒害了所有与齐少恒有关的女子,他才会那般的憎恨她。齐景枫呢?他会如何?

“你说的可是你和齐景枫?”凤鸣看着她眼底的黯淡,转瞬便明白了过来。嘴角绽放一抹妖冶的笑,齐景枫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头。她方才那些话,断然是不能说与齐景枫听。“你可有想过,倘若他心中只有你,他会与所有的女子断绝来往,保持距离。断然不会让你有机会……不择手段。”

龚青岚思索着端着酒杯喝尽,齐景枫不曾与任何女子有往来,一心一意待她,是因为慕思雨的一些话,一些行为,在看到他对那帕子的不同,才会心里不舒服。

“他很好了,我该知足。”龚青岚连喝了几杯酒,脸有些微熏红,头也昏昏沉沉,仿佛看到窗外对面的屋顶有一抹白,长身玉立。仔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我醉了。”

凤鸣点点头,继续给她斟酒。“嗯,你醉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凤鸣目光掠过龚青岚身后那抹白,勾唇一笑。

龚青岚托着腮,咯咯的笑,一双凤眸,泛着水光,潋灩生辉:“我很好,没有不开心的。他们都妻妾成群,夫君只有我一个妻子,还有什么不开心?不就是帕子?那些女人我都不放进眼底,何况是个死物。”说着,又端了一杯酒喝下去。

“既然是死物,为什么要喝酒浇愁?”凤鸣意味不明的看着面色无波无澜,低头沉吟的齐景枫,笑的极为愉悦。

“对啊?我为何要不高兴?”龚青岚有些迷惘,眨巴着眼睛,思索了良久,才说道:“他什么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与我说。我也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不能说,我想要和他坦诚,把心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包袱卸掉,可是……我又怎么能?”

凤鸣看着齐景枫握紧了拳,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道:“你爱他么?”

龚青岚歪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对他很愧疚。”凤鸣不知为何,忽而问出这么一句话,看着齐景枫忽然看过来锐利的目光,顾自给龚青岚斟酒,还不曾递过去,酒杯便是四分五裂。

“愧疚……”龚青岚点头。

齐景枫的背脊瞬间僵滞,脸色阴晴不定。

“为什么?”凤鸣眸光微闪,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齐景枫亦是紧绷着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