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薄黎希不屑的唾弃一声,看着争吵的天翻地覆的东边厢房,长叹道:“饱汉不知饥汉饿。”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笑道:“你将她带到京都,齐景枫再在意她,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你可以将人抢了来。反正你们自小便有什么,娃娃亲?”

眉一皱,订亲也是不妨用,关键还得动作快。

“你何不将她抢了来?再如何,你体内可是有她的血脉。”凤鸣眸光微闪,唇畔凝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你输了。”

薄黎希看都不看一眼,只思索着他方才那句话,什么叫‘你体内可是有她的血脉’?越深想,越觉古怪。

“话怎么说的?”薄黎希狠狠的灌了一口,有些不悦。

凤鸣含笑的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道:“莫不是要说她体内有你的血脉?”

“噗——咳咳——”薄黎希呛得直咳嗽,蜜色的肌肤,泛着薄薄的浅红色。终於明白缘何那句话,那么的古怪,那么的有歧义。

不过——

遗憾的咂舌,当初棋差一着,差一点,就是她有他的血脉吧?想到此,心神一荡,竟是觉得有些期待……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凤鸣脸一沉,手指勾着的酒壶一抛,稳妥的落在石桌上,淡淡的说道:“明日我便是要回京城,你要留要走,随意。”

薄黎希一怔:“明日便走?”

凤鸣讳莫如深的颔首,信步离开长宁侯府。

薄黎希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忽而,一只玉瓶啪的砸了过来,砸碎在他身后的树枝上。脸一沉,这儿也不安宁,还是随他们一同进京。

一个月的时间,陈萧该将这母夜叉给叉走了吧。

“陈萧,你给老娘滚!”怒吼声传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薄黎希摇摇晃晃的起身,觉得该是母夜叉把陈萧给叉走。

而他嘴里的母夜叉李凤姣,则是被陈萧圈在怀中,抵在床柱上,赔罪道:“娘子,为夫的知错了。你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

李凤姣怒目圆睁,冷笑道:“陈萧,看着你我的怒火就蹭蹭的上涨,你若为孩子着想,立即滚出去!”

说罢,李凤姣拿着一张宣纸塞进他的怀中:“此后咱两桥归桥,路归路。”

陈萧看着怀中的休书,原本脸上讨好的笑,立即敛去,冷声道:“你腹中有我陈家血脉,能桥归桥,路归路么?休想!”将休书撕得粉碎。

李凤姣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突然隐去怒火,疲倦的说道:“陈萧,我累了。你既然对承诺食言,便要得到应有的代价。你若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而来,还是尽早的回去。别逼我一碗汤药解决了他!”

陈萧目光凛然,强硬的说道:“李凤姣,我可有愧对你?当初娶你,便允诺你,除你之外,再不许别的女人生下陈家骨肉。你三年无所出,我不过是买个良妾,生下儿子寄在你的名下……”

“够了!”李凤姣打断陈萧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攥紧拳头道:“陈萧,当年若不是你将那些个腌臢的女人一个个抬进府,我会失去已经成型的孩子么?你如今倒是反怪我心狠手辣,不许别的女人给你生下子嗣。怨我不能为你陈家,生下香火。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陈萧脸色微变,嘴角翕动的看着李凤姣,别开了头。

“陈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我不想忍受你在别的女人堆里穿梭,也不想再在你爽快后,我去做恶人,为你善后。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放过我!”李凤姣眸子里沉静如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冷冷的看着他,无喜无悲。

陈萧捏紧了身侧的拳头,深邃的眸子里有着刻骨的伤与痛。

“凤儿……”陈萧狠狠的闭上眼,再度睁眼,眸子里一片坚毅:“我不会放你走。”就算折断你的羽翼。

“陈萧,你要我们反目成仇么?”李凤姣心知陈萧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他厌倦了,才会放手。否则,即使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相互折磨,他也不愿撒手。

他眼底的痛,那样的真切。不可否认,他是爱她,可是却没有学会怎样的去爱一个人。

“凤儿,你别生气,我会将你不喜欢的东西给移走。明天就来接你们回家!”陈萧双手抓着李凤姣的肩膀,镇重其事的说道。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样,转身离开。

李凤姣望着他的身影,融入夜色。吩咐琳儿收拾包袱,坐着马车到了齐府。

“去敲门。”李凤姣示意琳儿叫门,递了一张帖子给小厮,交给龚青岚。

龚青岚此刻窝在齐景枫怀中,一同写大字。

齐景枫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握着她的手,微微垂头,将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聚精会神的教她练字。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龚青岚只觉脸似被烫了一下,双颊火辣辣的。压根没法静心练字!

“专心。”齐景枫提醒。

一股药香萦绕在鼻息间,龚青岚呼吸微滞,手上失重,带着他的手,重重的往左一划,毁了一副字画。

齐景枫眸光微闪,张口咬着她的耳垂,略加惩罚。一股电流顺着她的耳垂,涌向全身,一阵酥麻。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媚眼如烟丝的望着他。樱红的唇瓣微启,似在邀他采撷。

齐景枫深幽的眸子暗了暗,手中收紧了力道,缓缓的垂首,覆上她的红唇,唇舌辗转交缠。

“大少奶奶,陈夫人给您递帖子。如今,在侧门候着。”这时,红玉接到小厮传来的口信,清脆的开口。

二人一怔,睁开眼,看着对方。齐景枫加深了火热的吻,手指扯着她的衣带。

“别……”龚青岚按住他作乱的手,凤眼含春,微喘的说道:“她这时来寻我,定是有要事。”

齐景枫深吸口气,平息心底的躁动,微哑的说道:“明日我带你去看冰雕。”

龚青岚看着他匆匆的走了,步伐不似往日那般稳重,乱了章法。

垂眼看着自己微乱的衣裳,微微叹息,他都忘了给她整理。

唤着红玉进来收惙一番,便请人进来。

李凤姣进来,看着龚青岚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凤眼蕴含着烟丝,脸颊酡红,红唇微肿,便知方才发生了何事。轻咳一声道:“我今日里倒是不赶巧,坏了好事。”抚着肚子吃吃地笑。

龚青岚听着她的打趣,横了她一眼,道:“好端端的,你又与陈员外吵嘴了?”端着茶水浅啜一口,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你也别成日里风风火火,胎儿尚不太稳,别被你折腾的受不住。”

“得了,坏你好事,也不必这般咒我。”李凤姣就着龚青岚身旁坐下,打着呵欠说道:“我给他休书,他给撕了。这不来麻烦你,寻人给我写上几千份,将燕北墙上都给贴满了。”

龚青岚捂着嘴咳嗽,这一招狠!

“你不怕他直接将你绑起来,锁着?”龚青岚觉着她们夫妻二人别扭的狠,好似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也别闹太凶,差不多便行了,倘若惹恼他,得不偿失。”

李凤姣不说话了,摩挲着杯身,神色恍惚的说道:“连你也认为我在闹?我从小便是被当成男孩儿养大,女子所学的女戒,内训,半点不通,反倒是有几分男儿的习性。女子不敢做的事,我倒是都敢一试,父兄便说我离经叛道。”浅浅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父亲是开小武馆,里面都是男孩,只有我一个女子。他们能做的事,我样样都能,甚至比他们强。为何男子可以休妻再娶,女子不可以呢?等陈萧找到解语花,我也和情郎缠缠绵绵,双宿双飞了。”

龚青岚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这样洒脱的女子,都难逃情之一字。

她虽说的轻快,眼底却是掩不住的落寞。

“你不会是想与我一同进京?”龚青岚放下茶盏道:“我可不敢捎你一程,这一路舟车劳顿,你怕是吃不消。”

“我母亲怀我时,还捣毁过几个土匪窝,我不都好好的么?”李凤姣不以为然,起身道:“不打扰你们夫妻两的好事,否则,下次可别想这么容易见着你。”说罢,李凤姣做了一个跳水的动作,随即浑身抖了抖,一副被冷水冻着的模样。

龚青岚眼角抽了抽,扶额想着齐景枫离开的那一幕,忍不住的起身,正要出去,却是在门口碰见了长顺。

“大少奶奶,大少爷去城郊别院,让您莫要等他。”长顺想着主子泡冷水,引起了寒毒留下的病症,怕大少奶奶担心,便骑着马去泡温泉,不禁一脸窘然。

龚青岚失笑,摆了摆手,便唤红玉进来,伺候着宽衣就寝。

翌日,天蒙蒙亮,齐景枫便将龚青岚哄着起床。看着她睡眼朦胧,亲自抱着她穿衣,梳妆。

龚青岚清醒过来时,已经在马车上。

迷惘的望着漆黑的马车顶,龚青岚眨了眨眼,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已经穿戴好,微微松了一口气。

“吃点早膳,待会到了。”齐景枫将包点推到她跟前,舀着一勺小米粥,递到她唇边。

龚青岚张口吃掉,含糊的说道:“去哪?”

“看冰雕。”齐景枫伸手替她整理微皱的衣裳,蹙眉道:“陈夫人是怎么回事?”一清早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瞧着他便是一阵挤眉弄眼。

“她啊?她闹着休夫,雇着藏书阁的老先生给她写休书,在日落前贴满整个燕北主城。”龚青岚拿着一个肉包,塞进齐景枫嘴里,见他皱眉,哂笑道:“吃这么斯文作甚?我昨日里听到宝儿说什么‘斯文败类’,想来不是好话,你得改改。”

齐景枫冷峻的脸倏然沉了下来,拍掉她的手,将包子拿出来,包在手绢里扔在桶镂里,正色道:“你莫要沾染她们的习性,日后孩子会怪你。”

龚青岚抿紧唇,疑惑的看着齐景枫。

“陈夫人未来的女婿、媳妇堪忧。”齐景枫叹声道,便执卷而阅,不再搭理龚青岚。

龚青岚细细琢磨,适才转过弯来。他这是说孩子随了陈夫人的性格,日后肚子里的孩子成婚时,会遭嫌弃,孩子便会责备父母。

“你是嫌弃我了?”龚青岚斜睨了齐景枫一眼,蹭了过去,手掌盖在他的书面上,看着圆润如粉贝的指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泛着琉璃般的光泽,煞是可爱迷人。挑眉道:“好看么?”

“书上讲解着壮士断腕。”齐景枫说罢,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便起身下车。

龚青岚怔愣在马车内,壮士断腕……看了看自己的手,就这般荼毒了他的眼睛?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龚青岚心不在焉的看着晶莹剔透,雕刻栩栩如生的冰雕,心里还堵着一口闷气。

齐景枫不紧不慢,与她保持三步之远。看着前方气势恢宏的冰雕迷宫,含笑道:“可要去走一圈?”

龚青岚看着他一袭白袍,映衬的他美如冠玉,皎如秋月。就那样遥望着她,仿佛他的眼中仅她一人。不自觉的颔首,伸手攀上他的手臂。

两人一同走进迷宫,龚青岚跟在齐景枫身后,不过绕了两圈,手臂被大力的箍住,用力往左侧一拖,龚青岚惊呼,嘴上却蒙上一只大掌。

“别喊!”凤鸣一袭红衣似火,将冰雕染成了一片血色。看着龚青岚说道:“我们赌一把如何?他若是半柱香找到你,一月之期我便将你安然送回燕北。若是他找不到,便也是没有多爱你,你便陪着我留在京都,永不踏足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