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来是问刘晋元的事,外边不会空穴来风,刘晋元真的是被侯爷抓了?」云锦宫太监想要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不过是想给侯府难堪!坏了侯府的名声,可想而知,连着秦籽凰和刘晋元夏青青都出事了,秦牧隐在京里的名声可想而知,便不是秦牧隐做的,锦太妃也会想法子推到秦牧隐身上。
全平顿了顿,思忖着怎么开口,当日,夫人派人去岭南杀了刘晋元,后夫人出了事,侯爷便让人将刘晋元活捉,辗转送去了江南,夫人受的苦,他们看在眼底,刘晋元,即便不死,人也是废了。
「你如实说便好,当日,我命人去岭南杀了他,怎么他又回京了?」
全平不再冲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不过,略去他们折磨刘晋元的那一段。
黎婉愣了片刻,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不过,刘晋元的结局黎婉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好了,你下去,带人将大门外的太监绑了,送回宫门口,就说锦太妃想要往北延侯府泼脏水的话,不如将靖康王放出来。」
刘晋元是靖康王一派,靖康王身边所有人都死了,刘晋元活着也是死的结局,她倒是想看看锦太妃究竟打什么主意,完了,黎婉补充道,「路上的时候,你派人这么说……」
黎婉说了几句,全平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他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公公已经不在了,问侍卫,侍卫不明就里,「大管家将人绑在木桩上,说此人冒充锦太妃身边的人,要去衙门告状呢……」
全平前后一联系怕是侯爷的意思,转身,与黎婉说了。
不到半个时辰,京里边的人都清楚了一件事,锦太妃和北延侯府关系不和,刘晋元是靖康王身边的人朝堂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晋元派人偷袭江南的秦宅,被人杀死了,锦太妃不感到高兴就算了,竟还想要为刘晋元主持正义,一时之间,联想锦太妃想要将大皇子抱到云锦宫养的事,御史台一帮人蠢蠢欲动,身为太妃,品阶不如太后,手里的实权比不上皇后。
秦牧隐安王正在昭阳殿商量前去赈灾的事,木子言除了之前的折子,再无消息,安王紧皱着眉头,「皇上,安家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贸然前去会不会打草惊蛇,如果冤枉了安家……」
三年干旱也是木子言是的,真相如何,没有定论,仁崇帝黑色的眸子顺便愈发黑暗,「安远县旁边两个县不清楚状况,递上来的折子说有难民出入,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当明白。」
安王知道他犯了仁崇帝的忌讳,这种事情,仁崇帝不可能开玩笑,当下,尴尬笑道,「皇上,我微臣思虑不周,连夜出京……」
「连夜出京才不会打草惊蛇,十天后,朕会将安远县的灾情告之於众,那时候,京里边的人,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仁崇帝的目光陡然锋利,安王心中疑惑,却也只好点头应下,瞥了眼旁边的秦牧隐,笑道,「秦侯爷不如一起?」
马上就是唯一的百日宴了,秦牧隐离京,黎婉怕是会埋怨他,「安王身为皇家中人,您前去更能平复百姓心中的怒火,微臣力量薄弱,就不参与了。」秦牧隐已经和皇上提了朝堂改革的事,皇上想要提拔伯爵侯府中没有爵位的良才,势必会威胁世家在朝堂的位子,世家中人必然会反对。
自古以来,同姓中,一房有了爵位,其他几房都会受到打压,上位者不允许一个家族壮大,仁崇帝只要能人,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其中还得费不少心思,秦源虽是一个例子,不过,吏部尚书的位子是先皇补偿秦家的,好在,秦源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篓子。
安王前去赈灾,必须会有世家子弟随同,皇上挑选出的一些没有爵位在身的子弟,传出去,如何,还要看倒是朝堂上,其他人怎么说。
安王先行退下,仁崇帝将随行世家子弟的名单给秦牧隐过目,「这些人朕派人打听过了,为人有胆识,若是因为没有爵位便要为一种伯爵侯爷世子让道,是朝堂的损失,你怎么看?」
仁崇帝挑选出来的人却是好的,「皇上,十日后再说吧。」想要给他们出路,还得看朝堂众人反应。
「若不是有你,朕只怕摸不着头绪,百日宴,将孩子抱进宫,朕亲自加封郡主。」皇上到现在还没看过秦家大小姐,不过,秦牧隐和黎婉长得好看,孩子也不会丑。
两人说着话,殿外公公喊锦太妃来了,秦牧隐抿了抿嘴角,躬身道,「皇上,微臣府里还有点事,微臣先行告退了。」走到门边,遇着款款而来的锦太妃,秦牧隐躬身行礼,不等锦太妃说话,欲自行走了,锦太妃殷红的唇微微张了张,「牧隐也在啊,正好……」
不同於和仁崇帝说话的严肃认真,秦牧隐眉眼微微上挑,跟在锦太妃身后,回到昭阳殿。
「母妃怎么有空过来了?」仁崇帝从桌前下来,扶着锦太妃的手,瞥见秦牧隐,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秦牧隐不为所动,面部表情,「来人,给太妃娘娘和秦侯爷搬凳子来。」
锦太妃坐下的时候动作稍显凝重,秦牧隐一派从容。
「皇上,哀家来也不是为着旁的事,最近,哀家听说有人在京里边到处散步对北延侯府不利的传言,哀家看着牧隐长大,不能坐视不理,这不,就派人请牧隐媳妇进宫好好说说,可是……」说到这,锦太妃叹了口气,「上次,哀家身边的公公去北延侯府请牧隐媳妇没请不动,这次更甚,北延侯府管家直接命人将大门关了,哀家老了,说的,都没用了……」
仁崇帝笑着接过公公递来的茶杯,送到锦太妃手里,安慰道,「母妃,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秦夫人在家要照顾孩子管理后宅,皇后也和朕说过好几次想请秦夫人进宫念着秦夫人走不开才罢了,左右百日宴快到了,有什么话,到时再说也是一样的。」
秦牧隐安之若素,接过茶盏,垂眸不严。
「哀家后来也记起这件事了,皇上,也不知道哀家听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靖康王被软禁在文甯宫,皇上可还记得他府里的几位侧妃?夏府胆大包天,将夏青青人藏了起来,后来和韩家五少爷好了,韩蒙说夏青青和汶定侯府二房的媳妇走得近,今日京中传言你也听说了,夏青青没了消息,汶定侯府二房声名尽毁,背后,都说是牧隐做的……」锦太妃连说了一长串话,顿了顿,啜了口茶,继续道,「不知皇上对黎府亲家刘家还有印象没?刘晋元被发配岭南,刘家三位老夫人在江南秦宅找着了他屍体,刘晋元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要动刑也是皇上你说了算了,刘家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下边就刘晋元一个孩子,这件事被你舅母知道了,进宫与哀家闲聊时说起,哎……」
夏青青的事仁崇帝心里是有数的,汶定侯府的事他猜到是秦牧隐搞得鬼,至於刘晋元,仁崇帝瞅了秦牧隐一眼,刘晋元觊觎秦夫人,和靖康王狼狈为奸,死了也算罪有应得。
锦太妃一番话说完,两人都没反应,她神情一僵,只得自顾道,「牧隐,可真是你暗地里使得坏?」之前因为戚大将军和南夷的事,朝廷对你忌惮的人颇多,不说为着你母亲和你媳妇,便是为着两个多月的孩子,你也不该如此……阴狠……
秦牧隐挑了挑眉,这时候,殿外,一名公公狼狈不堪冲了进来,仁崇帝蹙眉,锦太妃认出是她身边的人,训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哀家平时说的规矩都忘到脑后了吗?」
公公战战兢兢跪下,扯着独有尖细的嗓音道,「太妃娘娘,您要为奴才做主啊……」公公抑扬顿挫地将去北延侯府的遭遇说了,北延侯府管家拉着他去衙门不说,说他假传旨意败坏锦太妃的名声,京兆尹属刑部管,舒岩和秦牧隐关系好,京兆尹竟然差点对他用刑,这口气,他不出不快。
锦太妃冷哼了一声,秦牧隐却是满脸挂笑。
「身为锦太妃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云锦宫,竟然在侯府门口大骂,成何体统,一早我就进宫了,公公真要有事与我说便是,三番五次去北延侯府,难为管家不理会你,换做我,怕是要怀疑你居心不良了。」
仁崇帝因着安远县的事,对锦太妃心有隔阂,加之,秦夫人在家里带着孩子,哪会将孩子抱进宫,不耐烦摆了摆手,「秦侯爷一番话说的在理,真要有急事你来昭阳殿和秦侯爷说,你去北延侯府,管家不搭理你,秦侯爷派身边的人回去说一声不就好了?」不由得,看向锦太妃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母妃要秦夫人入宫因着什么事?」
从那次黎婉进宫全身遍体伤痕累累后,黎婉便没有再进过宫了,他不好问秦牧隐是不是心有阴影,心里却是能体会那种恐惧的。
锦太妃被仁崇帝看得莫名,「哀家请她入宫无非说说北延侯府的名声,皇上,你是不会怀疑哀家?」
仁崇帝淡淡地移开眼,从锦太妃提出将哲修抱去云锦宫他就察觉锦太妃和皇后之间不对劲,平时忙他便没有追究,秦籽韵为人他还是相信的,倒是锦太妃,「母妃,北延侯府的事还有秦老夫人在,太后和皇后也在宫里,真要出了大事,她们也会帮忙提醒着,您别太操心了。」
锦太妃脸色一白,宫里,她最痛恨的人便是太后和皇后两人,毫不把她放在眼底。
秦牧隐没错过锦太妃眼底的恨意,嘲讽地笑了笑,「太妃娘娘,难为您记挂着侯府的名声,谢谢了,不过,微臣与皇后娘娘同身为秦家人,皇后娘娘执管后宫向来公正,便是太后也夸赞她处理事务有条不紊……」
仁崇帝赞同道,「母妃,您别太操心了,一切有皇后在呢。」北延侯府出了事,皇后不会袖手旁观。
锦太妃苦笑地点了点头,扶着额头,「哀家不舒服便先回去了,当是哀家瞎操心了吧。」
仁崇帝惊觉锦太妃的身子略显单薄,也不知说什么,将人送到门口,扶上步撵,人走远了,他才问秦牧隐,「锦太妃是不是和秦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锦太妃句句都是针对北延侯府,上位者都有疑心病,仁崇帝自己也有,不过,他却不是疑心秦牧隐,稍微他不信任秦牧隐,锦太妃口中说的那些事便是他冷淡北延侯府的开始,甚至,还会训斥秦牧隐,锦太妃的挑拨离间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没什么,太妃娘娘估计也是关心微臣,皇上不必想多了。」秦牧隐平静如常道。
天黑的时候,仁崇帝还在昭阳殿批阅折皱,听到公公禀说安王已经出发了他才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公公通禀了事儿却没走,仁崇帝睇了眼,「还有事?」
公公冲疑片刻,一字一字将京城里传言说了,仁崇帝紧蹙着眉,一双眼沉静如水,「是秦夫人背后传的?」
公公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仁崇帝的手轻轻扣着桌面,眼睛从折子上移到殿外,晦暗如深,「你派人盯着云锦宫,一有动静马上前来通禀。」锦太妃以往是个与世无争的,现下,怕是和北延侯府梁子结大了,秦牧隐被逼到一定境界不会让步,最后,吃亏的还是锦太妃。
作者有话要说:
刑哲修心里有准备,然亲耳听说北延侯府回拒了这门亲事,心中多少不是滋味,面上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一沉着一张脸,旁人都退避三舍。
当日,他向皇上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皇上半晌没说话,垂着眼,思忖了许久,刑哲修容貌随了仁崇帝,性子却天差地别,在人前,沉着冷静,谦和有礼,私底下却不是好想与的,京中不少人家的宴会他也会参加,只在北延侯府二少爷跟前话会多些,其余时间,从来皆是淡着脸,冷眼看着……
「牵扯到北延侯府,朕做不得主,秦侯爷对几个孩子看得重,即便是朕,也没法子强迫他,你先回吧……」
仁崇帝的话,刑哲修是信的,他势在必得,秦侯爷不会勉强秦诺,她点头的话,秦侯爷必会答应,秦家拒绝这门亲事的不是秦侯爷,是秦诺,正因为想到这个,他才没法释怀。
什么时候,顺其自然两小无猜的感情,逃离了他预定的轨道。
「来人,备马,本宫要去北延侯府。」
不亲自问问她,刑哲修揪着的心,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