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怪罪你,朕昏迷的事你处理得好,好了,朕也疲倦了,之后再说吧。”仁和帝虽然觉得秦牧隐结党隐私不太可能了,仍想再等等,石真会不会再拿出新的证据来。
昏睡的几日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和现实没多大的区别,京里边发生的许多事和现实差不多,梦境中石真也弹劾了秦牧隐和承王,而且他们勾结意图造反的罪证是坐实了的,奇怪的是事情不是发生在当下而是几年后,朝堂关于册封太子一事愈演愈烈,承王和秦牧隐勾结,在各地收买朝中大臣,招兵买马,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掠夺商人钱财,实则是为收买人心。
他震怒,将北延侯府抄家,之后夏氏自杀,秦牧隐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发配回老家,梦境里,大部分证据还是黎婉提供的,她与秦牧隐关系不好,两人成亲十一年也没个孩子,倒是跟兵部侍郎刘晋元走得近,刘晋元是靖康王的幕僚,靖康王为了避嫌,特禀明了他和刘晋元的关系,靖康王贴心,承王和秦牧隐心太大,他还在位就想着夺朝篡位,他如何容得下。
梦境虚虚实实,仁和帝想看看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黎婉身子一怔,皇上还是不太相信,她神情肃然,起身,跪在地上,抬高了嗓音,道“皇上,臣妇还有一事想说。”
公公上前扶着仁和帝已经走了两步,闻言,蹙了蹙眉,想开口提醒黎婉,言过必失,之前的话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可是,皇上身子一顿,停了下来,他没有开口。
“哦,还有什么想说的?”
黎婉抬起头,神色凝重,仁和帝踟蹰片刻,重新坐了回去。
公公见皇上扶着他的腰,急忙朝不远处的小太监打手势,比划了一个靠枕,回到仁和帝一侧站好。
黎婉虽然跪着,腰板却挺得直直的,“臣妇见着石真大人还说了侯爷南下时意图引起朝堂和戚大将军府的嫌隙,皇上,这一点,石真大人信口雌黄……”
“哦?”仁和帝抬起头,黎婉说了许多,这番话也说到他重视的点子上了,戚大将军府戍守边境几十年,朝廷的军饷经常拖很久,边关的将士生出不满的心思,秦牧隐处理不好,边关将士对朝廷寒了心,若是揭竿而起,朝廷可谓是内忧外患。
“坐下说话吧。”
公公将靠枕垫在皇上的后背上,小声提醒,“皇上,太医说您身子还要养一段时间,您要是不舒服了可要告诉老奴,老奴好将太医叫来。”
仁和帝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公公瞥了眼黎婉,没吭声,退回到边上。
黎婉搜索着上辈子听来的消息,石真抓住秦牧隐的把柄都是捕风捉影,结党营私,挑拨离间,造反,都是杀头的大罪,结党营私和造反黎婉说过了,之后就是将挑拨离间的罪名清除,仁和帝的态度使黎婉意识到,他对北延侯府对秦牧隐没有了之前的疼惜和恩宠了,意味着什么,她明白。
故而,她声音变得清晰冷静,“戚大将军戍守边关几十年,老侯爷也曾上阵杀敌,朝廷之前做过的几件事的确惹得戚大将军心寒,然而,对戚家人来说,真正崇拜的人是曾追随在皇上身侧,为皇上披荆斩枣的老侯爷,戚大将军府上现在还挂着老侯爷的画像,侯爷何须挑拨离间,真要如石大人所说北延侯府结党营私,选择戚大将军可比选择京城中的李大人王大人好多了,至于挑拨离间分明就是子虚乌有。”
仁和帝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石真知道北延侯府这么多事,秦牧隐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梦境中,石真将秦牧隐和承王拖下了马,可那些承王和秦牧隐来往的书信是真的,仁和帝思忖了许久,北延侯府和承王是不是被冤枉的,再过两日就有着落了。
仁和帝对北延侯府态度变了,这是黎婉退出去时唯一的感知,和皇后四目相对,急匆匆走了,她心里存着事,难不成石真除了给皇上折子还给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证据?
走出宫门,黎婉瞅了旁边的宫人一眼,她向皇上提出见秦牧隐,皇上拒绝了。
“朕将他关押起来自然有朕的用意,你还是回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真是清白的,朕不会冤枉了他。”黎婉心思比一般人还要透亮,起初他还真被黎婉牵着鼻子走,夏氏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沉迷权势不可自拔,然而,如果是承王极力求他帮忙呢?黎婉一手同情牌打得好,可是他死过两次了,当然不可能随意就着了她的道,多年的帝王,仁和帝不会斗不过一个妇人。
梦境反反复复,仁和帝靠在床上看着明黄色的帐顶出神,久久不册封太子,朝堂人心不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梦境中他是一场大病去世的,靖康王做了太子,朝堂上平稳了一段时间,可是靖康王为人暴戾,身为未来储君,对朝堂官员残忍,必会引发诸多不满。
现在,靖康王藏得深,真正的性子还没展现出来,身为太子……三个皇子中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缺陷,仁和帝闭上眼,似自言自语道,“难道朕做错了?”
公公站在他身侧,他的这句话自然也听到了,多少年从未从仁和帝嘴里听过这句话,他是明君,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各方势力牵动却不敢乱动,他做得很好,唯独一件事,那件事,永远见不得光。
黎婉思绪繁杂,想了一路,石真真递了证据定是栽赃陷害了,而栽赃,她想了许久,除了岭南那件她不知道的事情外,朕想不清楚能往秦牧隐身上栽赃什么。
回到府里,去了秦牧隐的书房,全福全顺守着,纵使秦牧隐出了事,他身边的人处理事情一丝不苟。